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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白长相思

长白长相思

作者: 自得之 | 来源:发表于2018-08-01 09:09 被阅读0次

     南方和北方人大抵很容易分清,北人一般总会高些,就像东北虎比之于华南虎。依据么。。。生物学上叫Bergman‘s Rule(贝格曼规则),说内温动物,就是我们哺乳动物和鸟类这种能靠出汗和吃饭调节自身体温使之恒定的生物,在冷的气候地区身体趋于大,热时趋于小。这个现象的产生原因据说在于气候,人的生长和花开一样受温度控制,南方高温会催熟有机体,这样发育时间就短,北方则长一些,自然会高大些。倘若出现了所谓南人北相,那么可以解释为天赋异禀,先天能量旺盛而后精力无比充沛,这种例子不胜枚举。

    所以东北人就偏爱高大上宽阔长这样的字眼,透着爽气和不墨迹。比方长春,早先就叫宽城子。它之所以近代替代吉林作为吉林的省会,是拜沙俄东清铁路之赐,和石家庄类似。但不同的是后来日俄战争后,日本扶持的伪满洲国将此定为所谓国都,利用这里四通八达的交通对整个东北进行有效控制,战败前整个长春地区各民族种族人口最多时达120余万,号称亚洲第一大都市,市区人口70余万,围城前50万,而后17万。

    都过去了。长春发迹得晚,坐落在一望无际平原之上,也无山川名胜,城里除了被大学环绕的南湖公园外,便是溥仪的伪满皇宫了。宣统逊位后,又被日本人在长春作傀儡改元康德,当年一部 康德第一保镖 风靡东北,里面横沙树(音)的原型霍殿阁霍大侠,也确是溥仪的武术教师兼保镖,这部剧也科普了一下八方极远之地的八极拳,王家卫的 一代宗师 里的一线天张震便是个中高手。但和做面子的叶问不同,他活成了里子,做了一个普通的理发师。人活一世,能耐都在其次,都是时势使然。

    一进伪满皇宫,就看得到好大一片跑马场,天上的白云照得人眼晕。旁边是溥仪的卤簿车库,下面的Garage应是车库之意,卤簿回去查了查,说的是天子的车架次第,虽然落难但天子八乘的排场还是有的,但实际上没少受到日本人挤兑,霍殿阁师徒就是因为替他出头,在大同公园事件 打伤鬼子踢死狼狗而遭受处置,郁郁不得志后专心收徒,广传八极拳的。

    长春东南方向一千余里,在中朝两国边界,坐落着冷峻雄浑的长白山。由于海拔不够,长白山并不是终年积雪的,在没有雪的季节,山顶的白色,实际是充满气泡的白色浮石火山岩。如果你愿意到山间的小贩那去打量,会认出很多被加工成搓脚石的这种火山岩。上次在北戴河边,一教授和我讲,石贝之物,本无贵贱之分,把玩多了自然有灵,喜欢就好;就像他夫人一样,到处旅游只买号称知足的小玩物,不论材质,就是爱好。袁宏道云,余观世上语言无味面目可憎之人,皆无癖之人耳。所以交结朋友,要选有志趣有瑕疵的才是。

    登长白山大抵走北坡、南坡和西坡三条线路,东坡应该是从朝鲜境内才能走。境内一般都要路过山下重镇二道白河,这个进出长白山的门户名字是和这条河同名的,作为一个以旅游业为支柱的镇子,本地人并不多,只见稀稀落落的三两行人擦肩而过,日暮之际,风烟俱净,水天交映。

    第一次告诉我这个古怪地名的,是南派三叔,现在他的小说已经有话剧出现了,两年后据说会看到这部伟大作品系列电影的第一部,希望能看到指环王或者哈利波特这个级别的国产巨著。国运日上,应该快到大师群起的时代了。小镇转来转去,能体味到小镇住民的富足和闲适,夕阳暖洋洋地找晒在身上,恍惚间像回到小学放学回家时经过的街角。

    旅游城镇不可避免商业气息极重,打尖住店购物游玩一切一切小心陷阱,昨天刚从王大伟那学到一句,警之在前,察之在后,其实挺管用。最美的风景是在路上,各种意外只是插诨打科,景点也许是整个旅途的高潮,也许不是。不过,如有条件,建议包车,体验会完全不一样。总体来看,东北旅游季节性极强,旺季区区几个月而已,还没到个别得天独厚全年运转的南方景区那样唯利是图,至少团餐都还可口。

    在二道白河歇了一晚,一早去北坡山门排了好长的队后,乘景区车,再换转景区越野车登山。徒步是极不现实的,自驾的话如果见识过这边景区越野车的开法也会放弃这个想法。车子像脱缰野马向山上狂奔,每个位子前面的扶手都被前面的人拉得松垮垮的,每处急弯都被巨大的惯性死死压住动弹不得,以前在北京打到冰雪路上开得飞快的出租,一问司机大都是东北人。这次在长春一出车站打上车,那小伙也开得飞快,还和我讲,车这玩儿楞就得往死了蹬油门才行,恁慢嘎哈。虽然如此,也没见事故比别处多多少,看来东北人偏爱的字眼还要添上这个 快 字。来时正值暑期旺季,在疾驰的车上一手扶着座椅,隔着车窗玻璃,留下了这个瞬间。

    当年泰山上守了一夜守来了朝雨濛濛,峨眉山上的佛光等到后来猜测也只是一种幻觉,所以对这种天赐景观不抱幻想。这里的天池上方,气象条件也是出了名的变幻莫测,即便山顶没有雾,等排队乘车上来后也未必能看得到。所幸唯天所相,连朝鲜一侧的抽水装置都看得很清楚,据说那边还在天池了投放鱼苗,这也是屯垦的一种吧,按我军的说法这支部队该不是甲种部队。

    天池碧蓝如镜,安稳沉寂地坐落于绵延千里的长白山顶,四下云雾茫茫,周身朔风凛凛,站得久了真有飘飘欲仙之感,难怪不论汉人还是女真,都把这里当做仙山神府,膜拜再三。近代以来天池划界后民间争议不断,连同其余各处海疆陆界,国策在韬光养晦到和平崛起的转换间也伴随着国家社会的转型,历史传统与既定现实之间的把握精巧和严肃地考量着政治家们黄老王霸各种选择的智慧。

    清末至民国时,在封禁数百年杳无人烟的白山黑水之间,数千万贫苦农民在天灾人祸的驱动下,同不可遏抑地走西口、下南洋的移民求生一样,于出山海关后的踉跄路旁聚集了无数村落城市,有的消失,有的存在,有的形成了长春这样的大城市,有的依山傍水成了二道白河或是象牙山村这样的村镇,但一样的是,人的流动带来的是文化的流动,闯关东带来的正是中原文化的复制和移植。

    所以,初到这里,天然就能感觉亲切和自然,走后也倍加思念,一半是因为这里的河山景色,另外一半,则是知乎告诉我这里的两个秘密:一是就算冬天再冷,城市街上也有穿丝袜甚至光大腿的凛冽女子;二是冬天的铁栏杆有一种水蜜桃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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