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因着一些自我的纠结,去终南山叨扰隐士。
终南山在西安南边不远,从来都是隐者的圣地。千峰碧屏,深谷雅幽,四季幻美,山水相和。离自古帝王地的长安不远,于是一股脑的什么真隐、假隐、忽官忽隐、假隐求仕轮换登场,颇搞得热闹。
这个师父是个修行人,虽没有皈依什么,倒是懂得无限的人情世故、智慧人生。偶尔探访总是能醍醐灌顶我,于是常来,他也不烦。因为郁闷,于是也就放肆一把。
“师父,你抛家舍业来这归隐,在哪里说都是一种逃避吧。不担当如何修行呢?”
“我担当与否,是和我的生命相匹配的。我孝是因为我可以独立的活着,并努力不去破坏这个世界;我爱会全心全意去爱,没有旁骛;我修行,是让自己明白,我不孤独,因为我和这个世界有可能融为一体。归隐本身是个归来,不是个前往哦。”
“相反若你,所谓的修行,更多的是平衡,或是妥协;爱对你来讲要么是交易要么是受伤,你一直在算计和疗伤;跟这个世界的互动要么是逃避要么是战争,伤痕累累到不受伤你都觉得不真实;睥睨着你能睥睨的,却又谄媚你想讨好的;以孤独的名义,干着慰藉寂寞的事情;真相本身是信仰目的,但你却拿着信仰去化妆人生…。”
隐者闲逸,俗人自扰。师父说的是我,或许也是自诫。
…
想来,你把应该做的当做妥协的下场,把人生应该的秩序当做平衡的结果。永远,你被迫的、“不得不”的事情比自己应该做的事情多,对工作人生的烦恼不是因为工作人生多么的难捱、厌烦、焦躁,而是你觉得你不得不这样生活、不得不这样的行进人生。你埋怨这个世界不给你选择的机会,但每一次选择你都交给这个世界决定。
你不去爱的时候,最大的理由是怕受伤,而不愿意承认你没有爱的能力。你把爱量化,只为了便于交易、算计,随时计较利润、随时止损。你把爱放到赌桌上,那你和对面的赌徒,失败的受伤血本无归,赢的人去下一场赌局等待受伤。而这个作局的世界很无辜的看着悲喜剧,却还受着赌徒们的谩骂和诅咒。
你把世界当做对手的时候,你注定伤痕累累。逃避本身不是一种病,只是受伤了的另外一种表达方式罢了,逃避世界连疗伤都算不上。重复的受伤让你抵抗力大涨、学会麻木自己还算将就,但真怕每一次的伤都恰到好处的避开上次的伤口。这个世界在你把他当做对手的时候,每一次都会精准的在最新、最脆弱的地方,给你最痛的伤。于是,不被这个世界残害,你都觉得这个人生不真实。
不是因为你爱了觉得自己孤独,不是因你进入这个世界你觉得自己孤独。只因为自己受伤了,所以你就给寂寞贴上“孤独”的标签,用来标榜自己的人生。于是,你将寂寞与孤独混为一谈。寂寞是个吃货,还从不挑食,只要有口吃的就可以填饱,你也就会觉得不那么寂寞、不那么孤独。唯一的担心就是,寂寞容易肥胖,吃的只会越来越多。而孤独,成了见不得光的东西,伤到痛不欲生时,却冒出来让你无语。
信仰是为了让你认识世界的真相,你却把它当做对付这个人生的面具、铠甲。拿着道家去睥睨众生、云淡风轻;拿着佛家去慈悲满宇、逃避人生;拿着儒家去经营生命、策划未来;拿着上帝去原谅自己、祈求宽恕;拿着无神论去安慰原谅、纵容自己,无缝对接随时变换。最后却落得个混不吝的伤痕累累、痛诉世界的残忍。
…
或许,这个社会从来不曾残忍,除非你把他当做对手或是恋人;世界不残酷、也没那么无情,只有你把世界当做敌人,或是以为他理所应当的该是什么样时,他自会让你伤痕累累。人生没有让你磨砺出纯真晶莹的坚实,那自然会收获不伦不类的创伤和疤痕。
没谁的生命是用来前往的,人生的出发就是为了归来。不必修行,也不需要那么多的苦难坠饰。你的痛,你的伤,无非是你欺骗自己后,得到了真相。想想你连自己都欺骗不了,就别妄图去欺骗世界了。这个世界很真实,你受得所有的伤,都是你想象的世界和真实世界的差距而已,差距越大伤的越深。
…
楼观台,在师父归隐的山下,西楼观的后边山谷里有个山洞,隐幽深邃。传说里面有条成精的白蛇,偶尔会从里面吐烟雾出来,成了当地一个值得观光和膜拜的地方。
我来的时候,因着雨,山洞呼吸般的往外喷着气。山洞口,红色的栅栏拦着,凉凉的风,大大的树,黑黑的洞不知所以。上供的香烛,被细蒙蒙的雨叨扰得摇曳明灭。突然觉得瘆得慌,蛮好的风景被传说吓到了。
或许,这个世界的美丽,也被各类传说吓到了,你的人生也大抵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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