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一片瓦砾,嗅泥土冶炼后的芳香,那残存的,夹杂着枯枝落叶的清香;触那长着几块青苔的肌肤,温度已然消失,那斑驳的黑影,让人怀恋,怀恋那雄浑的力度,铸就坚韧的身躯。
它用从火窑里带出来的温度,在屋檐上流淌,为身处横梁下的勤劳的人们带来温暖,静静伫立于屋顶,以一种高度,审视人世冷暖。
然曾经的辉煌已成过往,剩下的只是那断壁残垣。
站立杂草众生的瓦窑旁,窑门似原野上散发地热的洞口似的,让人向往,绿茵茵的草丛中几处堆积酒瓶,半身已埋入深沉的土地。我蹲下,这瓶中似留有酒精的残香,只怪那微风吹拂,未能如愿润鼻,窑门周围的青草上结满了清莹的水珠,一闪一闪地摆动着。往瓶口凝视,似有几只蚯蚓在瓶中的泥土中欢快地蠕动,但热闹是它们的,瓦窑什么也没有。
我定起脚尖轻轻跨过倾斜的酒瓶,怕惊醒瓶中休憩的蚯蚓,怕一失足,惊落了草尖上的泛着白光的露珠;蹲步前行,身体挡住了从窑门射入的光芒,窑中便暗沉了几分,从肢体的缝隙中透过的光束照射在湿漉漉的泥土上,随身体的摆动而更换着图形,跟火苗似的,散发着微光。
站起身来,感觉窑中暖和地多,这才是瓦窑本应具有的本性,只是多年未用,剩下那么些残丝断影罢了。我移开身体,尽量让光照射进来,环顾四周,视网膜终于适应了这昏暗的窑中景色了。
瓦窑呈拱形,窑顶似乎有个开口,封的死死的。依稀可见窑中夹杂些蛛网,并不健全,已经失去了粘稠的丝滑,一些断丝在窑中飘浮,里面静极了。用手触摸窑壁,尽管其中有些已经龚起,丝裂着,却坚硬的像石块。我用力吸着,想感受那而今已不复存在的轰轰烈烈的制瓦气息,那坚韧的泥瓦正是出自这样的环境之中,才不至于在雨水的冲刷下失去黝黑的肤色。
站立窑门前,搜寻那段历史气息,千百年过去,我们眼看潮起潮落、楼起楼遢,所谓的雄图霸业如风吹烟散,只留下一片尘埃。
田龙君于校寝寒夜所忆
2018.1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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