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闺女,你怎么一直站在这里?”对面供销社的阿姨手里拿着一颗糖,递给芮芮。
“我不要糖!”芮芮摇摇头,“我在等我妈妈!”
“你妈去哪儿了?我帮你寻寻。”
“我妈会来这儿寄信!”芮芮指了指旁边的邮筒。
阿姨正在诧异,这时走过来一位叔叔。“咦,这不是李华山家的外孙女儿吗?上次我家请他做全席,他就带个这外孙女儿。”
“我说这闺女儿咋长这么好看哩,这么聪明。她妈好像在好远的地方?”
“上大学去了西边,好远,叫什么海?后来把她大弟弟也带出去了。”
“这李华山通是能干,我家每年的春联都是找他写的。还会做全席哩……”
“李华山也是可惜了,本来在援朝部队里已经做到了副营,就因为写简历的时候,他自己写上的,做过一个月保长,当了几天国民军,就被调查了,他觉得自己的忠心被怀疑,很气,顶撞了调查人员……唉,我了解他,他是个好人。”
芮芮在旁边虽然听不太懂,但她能感觉到外爷很能,但受了委屈。
叔叔走过来蹲下,摸了摸芮芮的头,“你外爷是叫李华山吧?我等会儿叫人去喊他。”
芮芮点点头。
这时又一个男的走过来,“你们在说李华山?前些年我还批斗过他哩,脾气硬得像块铁,那可是个坏分子……”
前面那位叔叔和阿姨交换了一个眼色,没再说话。
“考尼亚尼!”芮芮忽然大声说,她愤怒地瞪着那个人,看他再敢说外爷的坏话。
“她说什么?是在骂我吗?”这人看了看旁边的叔叔和阿姨,“嘿,你这小孩儿,还骂人?看我不揍你……”他说着朝芮芮走过来。
叔叔和阿姨拉住了他,“她一个小孩儿,懂啥?你跟她计较啥?大人不计小人过……”
那人走开了。
“考尼亚尼!”芮芮冲着背影又嚷了一句,阿姨赶紧捂住了她的嘴。“怪好听哩!”阿姨轻声说,忍不住笑了。
芮芮并不知道这句话的真正含义,小镇上的人在吵架或愤怒时经常说这句,但芮芮没记准。就像她常常把那句唱词,鸠山设宴和我交朋友,听成了,九山社员和我交朋友。
过了一阵子。外爷走过来了,手里拿着一封信,“芮芮,你妈妈来信了!走,回家!给你读信!”外爷向阿姨和叔叔道了谢,蹲下来,等芮芮爬到背上,又站起身,半弯着腰。
芮芮回头望了望邮筒,在外爷的背上“哇”地哭了起来。
“芮芮不哭,不哭啊……”外爷安慰着芮芮,笑出了眼泪,外爷脸上的皱纹纵横交错,像被雕刻的花纹,上面挂着露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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