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熬白粥的人，已经不认识你了

你会是我毕生的榜样，我会让自己更加坚强…………

- 瑶瑶 （2017.04.16）

时光时光慢些吧，不要再让你变老了，我愿用我一切换你岁月长留。

第一次听到筷子兄弟这首《父亲》，只是单纯地慨叹于朴实无华的歌词，却在柔和的旋律之中，将天下子女对父亲深厚的爱，表达的情真意切恰到好处，歌词的每一句都是我们想说，却从未说出口的话。

只是从未想过当身边最亲近的人渐渐老去的时候，我们该以怎样的心情去面对他们的苍老、面对他们的痴傻、面对他们连我们都不认识这个残酷的事实。

给你熬白粥的人，已经不认识你了

曾以为自己或许是不会经历这些，只是渐渐发现当身边的人，一日不如一日，记忆力衰退的速度超出我的预料时，才猛然发现，经常挂在嘴边的，时光如梭，岁月无情从来都不是说说而已。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现，外婆走路的时候，脚底下似乎没有那么利索了；说话的时候要将一个问题询问好多次；自己说过的话也会一遍遍地重复。是什么时候呢？

大概是2014年夏天，那时我刚从新疆回到家里；也像是2015年冬天，从南方回家过年的我，似乎觉得她和以前不一样了。没有准确的时间，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地进行着。

只是在2016年的夏天，当我结束了南方HR的工作，回到家准备休息一段时间的时候，我在无意间突然发现，曾经精神矍铄的老人，在与我的聊天中，会不时地出现很多错误。比如说“经常对我说，你要记得给你姨父做饭，其实是我爸爸，后来才懂，她有时会把我当做小姨的女儿。”

经常会问我“你妈妈什么时候来看我，这样问的时候，又把我当做二姨的女儿。”

有时她竟连我这个每日与她同吃住的人，叫什么都不知道。反正就是表姐妹们的名字，一会叫一个。我原以为，经历了生活给予的那么多苦难，晚年的生活会好点，可是当孩子们都可以护她周全的时候，她却记忆力严重衰退，连人都开始不认识了。

心里的震惊超过了我所以为自己可以承受的极限。但更多的是无能为力的挫败感和无可奈何的哀叹。 在一天天看着我们长大的同时，时光之于她的，又是什么？

记忆存在的意义，是在某个不知所以的时刻，让我们可以从往昔的温暖中汲取出可以继续前行的动力。

大脑就像一个容量巨大的存储器，那些如电影般的画面，总会在最需要的时刻从脑海里崩涌而出，给我以力量。不管任何时候，大抵最让你刻骨铭心的往往是看似云淡风轻却从不提及地过往。还有那年少时的笑魇如花。

那些年高高挂满枝头的苹果；爬在藤架上慵懒栖息的葡萄；墙角处如宝石般火红的樱桃；可爱的石榴；又酸又甜的杏子；低矮的土坯房以及房子前面的几颗桑椹树。是我成长过程里最美好的东西，是真实拥有过的美好回忆。那是外婆的果园，是曾经属于我们一帮人的乐园。

在那里，我们度过了许多清贫却真实快乐的日子，那铜铃般轻快的笑声在记忆最深的地方依然真实地存在，而发自肺腑的开心伴随时间的流逝，却成为最奢侈的东西。

在一件件回不去的往事里，最怀念地却是，外婆在那泛着微蓝火光的炉子里为我熬过的粥，带有丝丝香甜味道的白米粥。

给你熬白粥的人，已经不认识你了

上学的几年，与其说是我们陪伴她，倒不如说是她在陪着我们。学生时代的生活，近似于苦行僧的修行。每天晚上都有做不完的家庭作业，每个清晨也有背不完的课文。就在这样的日子里，我们走过了一年又一年。

回到家里，吃过晚饭后，外婆便早早地来叫我。然后我们一起去果园里睡觉。

木制的栅栏门，偶尔风大的时候，便会吱吱做响，她就如同一个巧手的工匠一般，将它们牢牢固定住。那又矮又小的土炕，在寒冷的冬天里，是最能给我安全感的所在。

倘使在夏天，中午放学后，回家飞快的吃完饭，便去果园看外婆。往往去了之后躺在土炕上，就开始睡觉。她一个人自在外面的小花园里忙的不亦乐乎。偶尔与我喊话。我也在迷迷懵懵中答应，往往自己都不知道说了什么。

到了快去学校的时间，她便从花园里出来，叫我去上课。一边嗯嗯地应着，却是口勤屁股懒，往往要费很大功夫才能不情不愿地从炕上爬起来，拿毛巾随便擦下脸，就急急忙忙地朝学校跑去。运气好的话，起来的早点，临走前还能吃到外婆亲手做的面鱼。冬天则更加悠闲，去了就直奔炕上而去。那矮小的土炕，如果不是迫于学习的无奈。我真想于它处冬眠至来年的春暖花开。

果园的旁边，是邻居的一片杏园，每当杏子成熟以后，外婆的千叮咛万嘱咐早已被我们抛之脑后，我们几个淘气的，总是要瞒着她，偷偷地爬到邻居的树上，去提前“品尝”一番。紧接而来的便是她提着笤帚的一顿狂追，我们匆匆忙忙地四散着跑开。

晚上回来，免不了地就是外婆苦口婆心地教导。俗语简单，却永远是对的。就是这样一个目不识丁的农村老妇人，在她那些简单通俗的话语里，教会了我许多的道理，虽然那时的我还不太懂那些话的深意。可是慢慢长大以后，那些简浅粗糙的话语，却让我在很多时候感觉到温暖与勇气。

现在看到我们做饭，好与坏都会得到她的一阵夸赞，她经常说自己是不会做饭的。问她一些话，记得的也是些零碎散落的前段。

可是我们的记忆却在恍如间觉得她还是在那低矮的土坯房里，在咝咝燃烧的火炉旁边，一边与炕上躺着的我们说着过去太久的往事，一边在忙忙乱乱的做饭。

她最拿手的是做面鱼，每到夏天的时候特别喜欢做，但是她也经常说“一个人是不能过日子的，她一个人经常是饭做好了，她也就饱了。”所以，看到我们去，她会异常开心，就算是不吃饭，陪着她喝点汤，她也是很满足的。

而我，至此，依然怀念地是她熬的粥。熬粥是件简单的事，可是并不是人人都能做好。之前我每次做，都会用大火煮，一顿狂煮之后，米熟了然后喝点。只能说是吃饱了，并不会觉得一顿粥有什么可让你留恋。

后来看到外婆的做法，真是长了一智。她的做法，并不比我们高明很多，可是做出来的东西，却是让人很回味。她先用大火煮十五分钟左右、然后再用小火慢慢熬，等到米粒都煮开了，阵阵地清香扑鼻而来。有时会放几颗红枣、有时是一些葡萄干，然后接着再熬几分钟就可以吃了。

简单的事情重复做，她就是这样，在她慢慢老去的岁月里，让我们爱上了她的粥，爱上了记忆里所有清贫却快乐满满的日子。

如今的她有时会做一些让你啼笑皆非。比如，回家去和她一起睡，第二天起来死活找不到袜子，而此时，它正静静躺在她的裤兜里；晾在院子里的衣服不见了，不用说，一定是她帮你收了，而且捆绑的严严实实，压在她的被子下面；吃饭的时候一定要好好看着，因为吃到一半，就会给突然想起来的某个孩子存起来。

总是在念叨谁谁好久没来了，你知不知道我的孩子好着没。一会不见就开始急急忙忙的找母亲，可是却将母亲经常当做别的几位姨妈。前几天，突然听她说：“唉，我这双怪坏脚不能走，老是疼，我想我妈了，想去看看她。”太奶奶都去世几十年了，突然之间听到这话觉得心酸无比。

耋髦之年的老人，不知还可以撑过几个春夏秋冬的轮回。只是希望时光可以温柔待你，让你慢些老去，让我将力所能及的事，多做些于你。

  成长是个抽丝剥茧的过程，我们痛并快乐着……

给你熬白粥的人，已经不认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