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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蜜把我家的公司搞到负债五个亿。
为了生存，我和顾铭路契约结婚。
为了签结婚协议，我花光了最后五块钱存款。
婚后，我用直播事业打算重回人生巅峰……
1
我和顾铭路价值五块钱的婚姻，要从我家破产之后说起。
顾铭路答应帮我家还债。
当然，天下没有白白归我的男人，代价是我和他契约结婚。
婚后的我，只是一个工具人妻子。
因为他的继母一直逼他商业联姻，他要我占好「妻子」这个坑位，以免被外面的妖艳贱货抢了。
虽然听起来我占了点便宜，但我感觉还是很糟糕。
契约达成那一天，我家别墅没了豪车没了家人也没了。
我过去那个梦幻的童话世界跟点击右键格式化了一样。
但是没人带走我。
我穿着家里留下的最后一件体面的高定红色连衣裙，为了优雅，还得收紧核心。
总得像个新娘模样。
破产之后，我穷的叮当响，完全没了过去富二代的骄傲。
我两手空空的站在顾铭路的办公室里，从他秘书手中接过维持契约婚姻关系的合同。
挺厚的，有49页。
他的办公室在46层，落地的玻璃窗看得清这个城市最远处的风景。
绿色的大树，在建筑和建筑之间画下毛茸茸的分割线。连这高处的空气，都显得越发心旷神怡。
他从小，就是拥有一切的那种人。
他有透亮的眼眸，高挑的鼻子，笑起来弧度完美的嘴角。
他还有全套的限量款变形金刚的玩具，以及，周围出现的所有女孩子的关注。
从小到大，我和夏晴一起聊过许多次，我们都喜欢他，顾铭路比动画片、电视剧、电影里所有的男主角都好看。
我和夏晴也一起幻想过和顾铭路长大之后的结局。
比如一起远走他乡，田间种地，河边捞鱼，一起住三人间养老院。
可现实还是残酷的，真正推送的结局，谁也没猜到。
我要扮演顾铭路名义上的妻子。
那个身份让人羡慕，被人注视，却一无所有。
夏晴家里夺走了我家的一切，她得到我过去拥有的，也有我以后没有的。
如今站在顾铭路的对面，我连签下合同的一支钢笔都没有。
我伸着瘦削的手，手背上的血管更突出了一些。
我看看他英俊的脸，在日光下照着有些毛茸茸。
我说，「可以借用顾总的一支笔吗？」
顾铭路说，「我这里，没有什么是可以白白得到的，想要，就是交易。」
我扫了一眼他从意大利空运过来的定制办公桌，笔筒里的每一支笔都价值六位数以上。
我拿起一支蓝色金属色外壳，上面还刻着他名字的金头钢笔。
我说，「我买这个，多少钱？」眼神里，是对他刚才冷漠口气的蔑视和挑衅。
但是——
我酷不过三秒，因为我全身上下，只从手机壳的缝隙里找出了五元纸币。
我脸上的肌肉都开始失控，我这辈子哪里见过这般窘迫。
顾铭路头都没抬，「那支五块钱。」
最后我用五块钱买来的钢笔，在合同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我卖了自己，买下一场婚姻。
从此，我，罗萱然，是他顾铭路的妻子。
也不酷。
没有电视里看到过的鲜花、气球、西餐厅、钻戒、宝石，或者铺满一地的红色蜡烛。
也没有浪漫的亲吻和拥抱，天上的月亮星星也没有来围观，我高定裙子的裙摆下面，甚至只是一双沾了污渍的粉红棉拖鞋。
我选婚纱的那天，顾铭路没有来，据说是去陪着夏晴即将出演电影的投资商开会。
他是她经纪公司最大的股东。
我穿着白色的一字领婚纱，裙摆上坠着昂贵钻石，站在阳光下无人欣赏。
像个在动物园角落的白天鹅，对着镜子孤芳自赏。
因为时间紧迫又要定做，是那家品牌全球的设计师一起聚在厂里熬夜赶工做出来的。
连阳光照上来，都沾染了纯净优雅的姿势才走的出去。
一丝一寸，都是当下的我消费不起的奢侈。
我更消费不起的，是顾铭路的注视。
镜子里的准新娘，笑容美丽又孤独。
没有新郎在身边，每一个回眸的尝试，都成了在倒影中自恋的影子。
一周后，是我们隆重的婚礼。
顾铭路的继母不想顾爸爸看出来她藏着私心，给顾铭路的婚礼大办特办。
100桌的场地，我们光酒宴摆了一个星期。
我与顾铭路如同一对演员，扮演恩爱的夫妻。
敬酒时我10cm的高跟鞋没有踩稳，拉住他身着白色西装的胳膊，他躲闪的小心翼翼。
那份客气与拘谨，预示着我们未来的生活，不会比这更亲近。
台下，那些排着队与他相过亲的高贵姑娘们，笑容下面掩饰不住对我的嫉妒和憎恨。
我在角落的桌上，看到了戴着大号墨镜的夏晴。
我与她曾是互相分享挚爱布娃娃和少女春梦的好朋友。
如今因为顾铭路，我与她面面相觑，却一句话也无从说起。
在司仪的引导之下，我与顾铭路要接吻来结束这场庞大的表演。
他微笑着俯身靠近我，说，「接吻，也是交易。」
我说，「好啊，欠你的，我慢慢还。」
聚光灯下，我对着顾铭路的嘴唇，用力吻了下去。
但是用力过猛，磕到了门牙。
挺疼的。
2
如果要和顾铭路做交易，我就要有自己的收入。
俗话说，财富多如山，男人全滚蛋。
成为顾铭路家里女主人的时候，我还有一部手机。
那还是家里破产清算的时候，被归类为报废品的手机，我结婚典礼之后从门口捡回来的。
我住在顾铭路的大别墅里，顶层有两间大卧室。
一间是他的，另外一间是我的。
这房子，我以前来过。
小时候，夏晴，顾铭路和我，常常在一楼的皮沙发上一起玩游戏。保姆阿姨总会切好最甜的芒果摆在茶几上。
顾铭路喜欢吃糖分很高的水果，芒果，荔枝，还有夏天的冰西瓜。
有时候一凑近他，身上就会散发出一股子热带的清甜气味，很想让人咬上一口。
现在他的习惯没有改变。
保姆阿姨年纪也大了，有了白头发，切出来的水果和过去的滋味还是一模一样。
顾铭路下班回来坐在沙发上的休息的时间，我用手机的摄像头对准他，跟随着他在家中移动的步伐。
我悄悄的在直播平台开了一个账号，噱头就是走进顾氏集团董事长的隐秘生活。
那些倚靠着看八卦娱乐新闻打听顾铭路私生活的粉丝们，全部被我引流到了直播间。
白天的时候，我悄悄用自拍架举着手机，带着直播间里的网友们，零死角的欣赏顾大总裁家里装修风格不同的浴室，还有他比品牌店还要齐全的衣帽间。
第一天的直播，我就赚到了五万块。
顾铭路的餐后甜点，是保姆阿姨亲手做的芝士蛋糕，浓郁的奶酪香味，摆在桌子上就淡淡的飘满整个餐厅。我忍了很久都还没有吃，把这份观赏的福利，先留给直播间。
当我把镜头再次转向顾铭路的时候，他转身上楼，连个正脸都没有留给我。
有粉丝说，愿意竞价观赏顾铭路洗澡的直播。
玩的这么刺激？
此话一出，弹幕里纷纷出现「快来康康」、「花生瓜子放大镜已经准备好」的疯狂文字诉求。
为了赚生活费，我这个人什么事都可以做得出。
我举着自拍架，站在了顾铭路的卧室门外，趴在门缝上听里面的声音。
没啥动静。
走神了，手一滑，手机撞到了门上，砰一声巨响。
完了引，来顾铭路开门。
顾铭路衣衫整齐，看来并没有开始洗澡的打算。
他冷冷低头看我，「有事？」他上下打量着当下只穿着一件睡衣的我，胸口还沾着牙膏渍。
我说，「你要洗澡吗？」
「和你有关系吗？」
「如果你肥皂掉了的话，可以喊我帮你捡。」
随后顾铭路关上了红木门，大概差0.01毫米就撞到了我的鼻子上。
顾铭路的不配合，让我的直播事业发展艰难。
不仅仅开始掉粉，平台不断提升的任务指标也越来越难。
几天后，我终于等到了捕捉顾铭路洗澡的好机会。
我站在他卧室门口，接过他秘书深夜送来要等他签字的合同，潜入他的房间当中。
一切准备就绪，我双手撑起手机支架，跟粉丝们营造好打赏氛围。
我继续把气氛烘托起来。
三，二，一！
转弯，好景并没登场。
顾铭路换了从头到尾磨砂的浴室玻璃。
我真的会谢。
从外面除了看到一团黑影子，什么都没有！
我凑近了打算从门缝里再偷出来些春色，门口竟然贴了一排小字：请勿参观。
随后我对着正在等直播的围观网友说，「今天，我们就在门口静候顾总沐浴完毕。」
于是我站在浴室门口，如同一个望夫石。
哪怕顾铭路他洗掉一层皮出来，我给粉丝们也算是有个交代。
万万没想到，顾铭路竟然推开门露出头，「亲爱的，帮我送个浴巾进来哦，刚刚那条掉在地上了。」
这是什么样的神仙好机会，被我捡到了？
我迅速在顾铭路的抽屉里翻箱倒柜找浴巾的时候，顺便还给网友们欣赏了一下顾铭路柜子里的袜子、内裤、衬衫等等。
我缓要慢的把期待值拉满进度条。
马上要进入精彩部分了！
而我一转身，顾铭路已经穿好了长袖长裤，若无其事的站在外面。
他对着我再一次遭遇失败的脸，故作姿态的say hi。
我说，「老公，找浴巾的事不是安排给我了么，都没做妥当，你这样出来，显得我这个做太太的，不够贤良淑德。」
三秒钟内。
他的红木门，再一次在砰一声之后，蹭到了我的鼻子。
后来和顾铭路的相处，他一直都没有和我拉近任何关系的打算。
但是，外面的流言蜚语和涨潮的浪一样从不迟来。
这一天我打开手机，热搜头条就是他与女明星夏晴在私人会所一起牵手晚归的照片。
透过窗帘的缝隙，两个人身体亲近且暧昧。
我觉得浑身的血都有点冲脑门。
想变成大号蚊子去叮这对狗男女。
我鬼使神差的打开了夏晴的微博，想要验证这些蛛丝马迹。
我的占有欲，比想象中强烈的多。
夏晴只发了一张在西餐厅吃鹅肝牛排的照片，但从上面看得出来，桌上是完整的两套餐具。
但是从那天开始，我发现自己，好像，对顾铭路会吃醋了。
完蛋了。
我酸死了。
那种感觉有一些难以描述。
比如会在意他为什么今天回来比往日晚了一些，或者这一天的神情比之前多了一些疲惫。
或者，他最近喜欢吃的水果，冰箱里还有没有新鲜的存货。
天惹！
有一天我也会变成真的小娇妻？
3
我开始期待自己以妻子的身份出现在他的身边的每一个时刻。
我是顾太太，全世界承认的那种。
顾铭路公司的庆祝酒会，我穿着晚礼服和他一起去见合作伙伴。
人潮汹涌，我独与他为伴。
爽的不行。
我的手顺势挽在他的胳膊上，向所有人展示，我们的新婚十分甜蜜。
甚至我最常开口说的话是，「总听顾总说起您，最近的地产生意还好吗？」
那是我在出门之前，认真对着照片和资料表坐在台灯下熬夜做过的功课。
那晚顾铭路喝的有些多了，整个身子靠在我的身上，强撑着一起进到了电梯。
我咬着牙把他扛在肩膀上，送回车上一起回家。
看到顾铭路困倦的站在一边的样子，我心中百爪挠心：一边怕顾铭路出丑，一边又想继续直播用如此猛料来大赚一笔。
金钱和老公的抉择，好难。
我打开车门把他塞进去的时候，看到了身后在目送我们的夏晴。
她的玫红色裙子坠着亮片，窈窕的身型露着整张的后背，如同夜晚出动的美人鱼。
我正晃神之间，顾铭路也把我拉进车子后座，闭着眼睛凑上来，吻了我的脸。
喝了酒的他，近距离的贴在我的面前。
带着一股热带水果的香气，充满了汽车的小小空间里。
那一小块胡茬和嘴唇的触感，在接下来的几天，我从记忆里掏出来回温了许多次。
像是小孩子收到喜欢的玩具，拿出来怕玩坏了，放起来又担心沾了灰尘。
我生日的前一天，保姆阿姨和我说，家里要认真准备大餐为我庆生。
我满心欢喜的以为是顾铭路特意筹备。
那一天，我从直播打赏赚到的积蓄里，拿出钱买了新的定制睡袍。
黑色蕾丝的。
我很想知道，是不是顾铭路，真的也像我在意他那般在意我。
晚餐时间，顾铭路的父母都来了，唯独顾铭路迟迟没有现身，秘书回话是在加班。
我才知道，是继母为在他父亲面前表现，才把我的生日当做一场家庭聚会。
继母一直拖延时间，打算耗到顾铭路回来。
我避免尴尬，又帮顾铭路掩人耳目，当晚穿着风骚的新睡袍走进了他的卧室里。
等了许久，顾铭路一直都没有回来。
大床又冷又大。
我在他墨绿色的被子里，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我被他的洗澡声吵醒。
我擦了下流出来的口水，就从枕头下摸出了手机，打算继续履行给粉丝们的承诺。
顾铭路随后非常配合，用白色浴巾裹着下半身，露出精致的还挂着水珠的腹肌，摇晃着半干的头发走出来，身后还飘散着雾气。
直播间打赏不断，弹幕接连的让我来不及和粉丝们互动。
那一天的直播收入，接近百万元。
我给顾铭路的枕头下塞了五块钱当做小费。
然后问他，「为什么今天这么配合？」
「这也是交易，昨天，谢谢你帮忙。」
阳光从他脸侧照下来，我看不出来那个表情到底是不是笑容。
我正沉浸在这个清晨美好的一切当中。
可是——
顾铭路说，「我的床上从来没有别人，你赶快下来。」
我匆匆忙忙爬下床的时候，才看到自己睡袍上固定两边衣襟的腰带，早就松散开了。
他不会全都看光光了吧？
那天我没忍住，又去看了夏晴的微博。
前一天晚上，顾铭路和她在一起。
他们一起去看了零点点映场的电影，一直控制身材的夏晴，高兴的手里捧着爆米花。
她旁边的宽阔的肩膀，分明就是顾铭路常穿的那件灰色西装。
我不仅酸了。
我变成五年老陈醋醋精也不为过。
4
玛可吐温曾经说过：情场失意，职场得意。
我直播间的生意，越来越好。
我不仅直播顾铭路上班前和回家后的生活，我还常常带着自己做的便当，到顾氏集团给刚刚开完会议的他送午餐。
在同事们的面前，他还是微笑着揽过我的肩。
顾氏夫妇CP的日常，成了粉丝们最爱吃的狗粮。
我的直播打赏收入，迅速就超过了那些唱歌跳舞的整容网红女孩们。
只是夏晴的存在，永远是我心里一颗来回摩擦着好奇心的沙子。
我没有权力过问顾铭路的私生活。
无论他们是什么样的关系，我都只能远远看着，把委屈嚼碎了自己咽下去。
第二天，顾铭路第一次主动约我看电影。
让我在他下班之后独自过去找他，发来的地址，是我从夏晴微博里看到的那家影院。
是啊，他顾总，连看电影，都只去自己家的影院。
我忽然想，在我之前，是否也有别的女孩，曾这样欢天喜地的，在他的陪伴下，一起面对着色彩斑斓的大银幕，看着别人的故事，想着自己的心事。
但我和她们不一样，我和夏晴也不一样。
顾铭路无数次让我的期待落空，那这一次，是我报复的好机会。
我没有按时抵达那家电影院，反而关了手机。
在他约我的时间，在不远处的另一家电影院，接连看了两场最新的电影。
影院的冰可乐和热爆米花，充足的热量，能填满这城市里每一个失意人的心。
打开手机之后，让我有些失落。
我并没有收到意料之中顾铭路担心我的消息。
手机有了的提醒，直播平台在新的季度里，给了我更高的直播目标，如果只是给粉丝看顾铭路的日常，恐怕根本完成不了业绩。
于是我给顾铭路主动打去电话，「老公，今天没去电影院，让你久等了，晚上约你做按摩给你道歉。」
顾铭路回应道，「不必了，家里按。」
我回家之后，发现起居室里摆了两个按摩椅，两位按摩师傅已经换好工装等在一边了。
顾铭路穿着睡袍，一边看着书一边等我，慵懒帅气的显得有些……可口。茶几和沙发上多了不少新买回的英文小说。
顾铭路说，「他们告诉我，你自己去看电影了，所以我也没等你，难得没应酬去逛了书店。」
我忽然想到，顾铭路的员工，满大街都是。
我的行踪，可能从来都没办法逃过他的掌控。
我和顾铭路并排着趴在按摩椅上，露出的后背涂着精油，我想起了自己直播的任务，哪怕按摩师傅把我按的嗷嗷叫，我还是伸出胳膊举起手机，继续着顾氏夫妇的直播。
然后我转身示意按摩师傅，让她帮我拿着手机，我穿好衣服。
起身站在顾铭路的背面，我的手代替了给他按摩的那位师傅，涂满了薰衣草味道的精油，手掌跟按到了他的肩胛骨上方。
长期健身让他的肌肉结实又有弹性，我从脖颈处一点点沿着骨头的缝隙向下滑，他的皮肤在指压下渐渐泛着红色。
我的胳膊慢慢的用力。然后顾铭路忽然后背抽了一下，压低着声音说，「罗萱然，你按错地方了，疼死我了。」
被他看穿，我慌里慌张的越按越错。
他鬼哭狼嚎的叫了一会儿，我回身看到按摩师傅手里的直播页面，围观粉丝数量达到了新高。
然后我拍了拍他的后背，说，「老公，最近工作辛苦了，下次我好好练习再来帮你按摩。」
他在我关掉手机直播之后说，「这一次，我们欠的也两清了。」
当然，这次我不愿意继续自己的猜测下去了。
我按住他的后脖子处说，「所以，那晚你们去看了电影？那为什么一夜没回来。」
他说，「电影看了，家确实没回，回公司对合同了。公司进出记录可以给你看，我的办公室没办法记录作假。」
顾铭路说完，我换衣服洗手，把跟保姆阿姨学的切芒果的技术展示了起来。给他端来一大盘。
顾铭路吃芒果的时候很认真，小心翼翼的吃掉一块，心满意足的像个吃糖果的小男孩。
我确定自己喜欢上他了，是真的。
我的直播收入颇丰，也是真的。
然而第二天，我在夏晴的微博里，看她下午茶时间故意举起的咖啡杯子，左手的无名指上戴着一枚钻石戒指。
娱乐记者一直暗中对顾铭路和夏晴的关系胡乱猜忌。
这一次两个人的绯闻几乎让我出不去家门，每一个转角都有人盯着，无论我说什么做什么，被他们拍到，立刻就会传出顾总裁婚变的传言。
我生气事小，顾氏集团的股价下跌事大。
老公破产了，我更还不起。
5
我跟着时尚博主的种草文，找到了夏晴那款戒指的品牌出处。
我的天，是上百万的钻石戒指。
全球只有两枚，但钻石并不一样。
我把直播赚的钱拿出来，硬是找顾铭路的秘书把另外一枚也给订购了过来。
我只是解释说，自己喜欢而已。
我和顾铭路的婚礼上，没有安排过交换戒指的环节，大概那也是他固执要告诉全世界，我们并没有对于彼此的束缚的婚姻关系。
我从精致盒子里拿出钻石的时候，从来没有想象过我第一枚钻石戒指会是这样子来到我的手上。
非常的轻盈，但耀眼。
像极了在时间和痛苦中打磨过的自己。
那天和顾铭路一起坐在一楼客厅吃西瓜，他瞥了一眼我的戒指，没有说话。大抵是秘书老早把一切都告诉了他。
顾铭路突然让保姆阿姨放假回了老家。
我问，「怎么，以后我连衣食起居也要照顾你这位老公大人？」
顾铭路说，「是的，24小时。」
我脸上装的不情愿，心里已经在尖叫。
我手里的自拍架已经蠢蠢欲动，这样的全天候直播，恐怕很快就可以把钻戒的钱赚回来。
我听到顾铭路说，「准备一下行李，带你去咱们家的海岛度假。」
咱们家的，海岛，度假？
这几个词，我在脑子里来来回回的念了好几遍，才反应过来，没有一个疑难的单词，怎么放在一起我反而觉得这么陌生又充满距离感了呢。
我跟顾铭路两个人，单独乘飞机再转直升机，前往了东南亚的一个小岛上。
顾铭路告诉我，那是他买下来为度假准备的地方。
我们的这趟行程，对外就是去度蜜月，所以没安排任何人来打扰。
岛上有皮肤黝黑的当地人接待，我一落地，发现这里没有wifi信号，如此可以炫耀的直播场景，竟然受到了信号的阻挠。
顾铭路说他要出去钓鱼，我跟在后面，接替保姆阿姨的细致工作。
这里的热带水果新鲜多样，保鲜盒子里老早就准备妥当，摆在大量的冰块上面。
我被晒的垂头丧气，躲在遮阳伞下，看着远处一望无际的大海。
蓝到透明，努力睁大眼睛，能看到海平面和天空交接的位置，仿佛想象过一万次的天堂的样子。
我和顾铭路安静的待在一起，就很像那种已经过上退休生活的老夫老妻。我忽然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真想和他过上老夫老妻的生活。
顾铭路用大网捞了一只比我两只手掌还要宽大的珍珠蚌，现场用刀子撑开壳子，从里面掏出了三颗闪耀的珍珠。
我围着他，在太阳下面，我们像是挖出了宝藏的小孩一样惊喜的笑。
我想起我们五岁的时候一起玩寻宝游戏，在家里的地毯下面找丢失的一元硬币。
我们一起藏在沙发的后面，笑的也是这么开心。
顾铭路让技术灵巧的工人，直接用简陋的工具把一颗珍珠加工成了一对戒指。
他拿过我的手，给我戴在了无名指上的空位。
我们一起举着手，映着蓝天，给这一对粗糙的戒指拍了合影。
顾铭路的微博从未发过内容，却有几百万的粉丝数量。
他发下了第一条微博，就是没有配任何文字的这张两只手的合影。
这是什么意思？我心里又嘀嘀咕咕的。
开心也遗憾。
这么酷的一幕，能直播给人家看就好了。
那天晚上，我们吃今天出海打捞上的海鲜，有当地人在厨房加工。
比平日在家里吃的饭粗糙许多，味道鲜美，一下子清除了一天的疲惫。
我们一起喝了许多酒。
顾铭路也从来没有对我讲过这样多的话。
我开心的一杯接一杯的喝下去，都忘了他到底说了什么。
我只听到他隐约的说，「罗萱然，小时候我就相信你一定会嫁给我。」
然后我就把他推开了，我说，「嫁给你，但我属于你吗？那些你让我一次次失望的事情，怎么解释？」
再后来我真的醉了，醉到仿佛世界都变成了柔软沙滩，每一步都陷了下去。
我只感觉到靠在顾铭路的背上，他把我背到卧室里。
我们一起躺在平在床上。
我拉着他的手，我们手里的两枚戒指都没舍得摘下来。
我说，「顾铭路，你喜欢我吗。我喜欢你，你知道吗？」
顾铭路的嘴唇又吻到了我的脸颊上。
那一天，我抱住他，没有让他再离开。
早晨醒来，我还紧紧抱着他结实的大臂。
我悄悄看他一眼，他也刚巧在悄悄看我一眼。
清晨的朦胧对视，原来是接收爱意最简单的信号。
我起床的时候酒醒了。
我嘴里轻轻念着，「这一出好戏，没有wifi，可惜了。」
6
吃早餐的时候，我依旧对顾铭路相敬如宾。
我没办法判断昨晚的事，是动情至深，还是酒后乱性。
我也不敢去跟他确认。
第二天有本地工人拿了一部新手机给我。
顾铭路说，「怕你在岛上住的闷，用手机还能赚点零用钱。」
我看着他，激动的差点眼泪爆炸。
哪里是零用钱，我的全部家当，可都是这样一点点流量赚回来的，当然，还有靠他如此光鲜亮丽的生活，和那张脸。
后来，我们在岛上安静的住了一个月，每一天的精彩生活都让我直播间的播放量达到新的峰值。
顾氏夫妇一起在热带雨林探险。
顾氏夫妇一起在竹林中寻找新鲜竹笋。
顾氏夫妇吃播巨大海胆。
顾氏夫妇接吻了……
给顾氏夫妇刷火箭！再吻一次！
我们一起乘飞机回来的时候，我感觉灰姑娘的梦结束了。
这段时间，他投资夏晴的新电影上映，票房一周就赚了十个亿。
顾铭路家门都没进，在公司换了衣服就和夏晴一起出席了庆功宴。
这一次我去了，戴着我们成对的珍珠戒指，还有直播手机，以及给夏晴的一套红宝石项链。
那是夏晴频频在微博里提及的东西，显然是自己不愿购置，等待着的一份礼物。
我让顾铭路的秘书老早就安排好，这一天我带来，作为顾氏集团的太太，给先生手里的头牌女演员送份礼物，自然也是礼数周到。
我对夏晴说，「真羡慕你，想要的都得到，钻石品牌的代言，红宝石的礼物。」
夏晴说，「顾太太真是聪明，没有对外公开的代言消息，你就能得到？做网红，这般消息灵通？」
关于夏晴那枚钻戒，我早就查到了信息。
因为代言拍摄广告片，她才提早在微博里发出仿佛信息量很大的照片来造势，不外乎是用自己的流量和私生活来赚钱。
做网红，也并不比女明星卑微什么。该有的，我自己都赚得到。钱也好，感情也好。
那晚我的线上直播间里，有我、顾铭路和夏晴的脸。
托她的福，一晚上的打赏又比之前翻了倍。
夏晴第二天在微博发布的照片，把我从三个人的合影中裁了出去，但那不重要了。
照片，是这世界上最容易造假的东西。
凭着夏晴的电影票房，顾铭路的公司规模又扩大了。
时间很快过去，他去A城开启新的公司大楼，对我的态度依旧不冷不热。
他回来的那天，我端过去一盘切好的芒果，我用的碟子比之前大了许多。
他用餐叉一块块叉起，仔细的品尝，眼角有细微开心的笑。
我说，「我们的契约婚姻到期了。」
顾铭路说，「嗯。」把那一大盘的芒果都吃完了。
我让保姆阿姨拿走之前说，「谢谢你捧场，这是我最后一次为你切芒果了。」
说完我就哭了。
我转过头去，狠狠咬住嘴唇，最后只流下一滴。
憋回去了，九十九滴。
7
顾铭路跟我的离婚合同，是重新起草过的。
他把A城的房子和车留给了我，还有投资的服装连锁店铺。
还有五块钱。
但那只蓝色的钢笔，我还留在背包里，不舍得还给他。
感情到了清算日，真的是要一码归一码吗。
我的手伸进包里，又拿出来。
我说，「那只钢笔丢了。」
顾铭路眼睛也没抬，「没关系，算你欠我的。」
他又把桌上的五块钱拿了回去，继续说，「就这样吧，各不相欠。」
我转身走出门的时候说，「顾铭路，你的骄傲如果能放得下，我还会愿意做你的妻子。」
因为眼泪来的太汹涌，我忙不迭的跑了出去。
怕他看见那个明明说好了来他们顾家演戏，却把自己活成了剧中人的我。
我一直想赢过他，为了直播赚钱，勾引他接近我。
那都是，我假装没有输给他的最后的挣扎。
好像，我真的是另有所图一样。
可是女人到最后，图的不都是一瞬间的怦然心动。
为了那一瞬间的心跳，放下什么她都愿意。
离开这里去到A城，我也停止了直播业务，有足够的钱可以生活享乐，做我想做的所有事。
我现的金流逐渐稳定之后，甚至还买了几处服装工厂，把小时候想要完成的衣服生意逐渐恢复了起来。
我开着车去A城所有的角落都转了一圈，像是个拓展疆域的海盗。
但我唯独没有去顾氏集团的新公司。
我知道也许顾铭路不会在这里，家里的周边产业那么多，他也不可能亲自来打理。
但我不想看到与他家有关的一切。
毕竟我曾经的身份，也是他的太太。
我很久没有再去翻看夏晴的微博，好像她和顾铭路，代表着我过去的人生，从我们离婚的那一天，彻底结束了。
我新的人生，有新的朋友，新的恋爱，新的男人和女人，依旧可以组建我在这里的全新日子。
偶尔在一个人在家喝酒的深夜想起他，就看看收藏在首饰盒里的那枚珍珠戒指。
他的微博，还是只有一张珍珠戒指的双手合影照片。
再无更新。
珍珠真好，它好像让人相信，时间可以沉淀下来什么东西，值得被保存和铭记。
我打开了我沉寂了许久的直播间。
那个ID账号的灰色头像已经很久没有亮起，
顾氏集团董事长的隐秘生活，已经和我再无瓜葛。
但这一次我打开直播间的时候，里面只有一个随机名称的账户围观，给我打赏了五元钱。
我仿佛听到空气里有个声音说，那是顾铭路。
如果五块钱还给了我，那我要拿什么还给他？
这个问题，我要当面找他问清楚。
我鬼使神差的，打开了夏晴的微博，她和顾铭路的婚礼，就在明天！
两个人的粉丝送来千军万马的祝福，而我在时间里，已经成了被封印的往事。
我开车出门，快速飙车，去B城找他。
我一直坚持的骄傲，在这一天彻底被我放下了。
我要去那个我们一起生活过的别墅见他，在他成为别人的丈夫之前。
在高速路上，对侧路上一辆大货车失控朝我飞来。
另外一辆超跑从火车后面飞出来，挡在了我的车和货车中间。
我的车子和超跑都在空中打了转，飞下了高速路外的草地上。
一阵浑诡异的响声，我全身传来剧痛，我以为，就此就是生命的尽头。
黑暗漫漫，再无声响。
在医院醒过来之后，我才断断续续知道了前一晚在瞬间里发生的事。
货车司机疲劳驾驶，车子逆行，迎面过来险些把我撞飞，可它后面窜出来的超跑为了救我，冲出来挡了一下。
所以超跑司机受伤比我重许多，车子也彻底报废。
我要去看看那个受重伤的司机。
总要感谢救命恩人。
我是站在那个人的床前，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是顾铭路。
8
后来我在医院的病房里一直昏睡，重伤好像能把人的全部力气都拿走。
我有时醒来问护士顾铭路的情况。
他的伤，我欠的不知道到底要怎么还。
我每天最多的时间是抬头看着这片白色的窗帘和后面的窗户。
再把我和他一点点的回忆拿出来反复的照看。
一想到顾铭路要和别人结婚了，这件事每每提到心头，眼泪就止不住往下流。
来换药的小护士紧张的问，「是不是弄疼你了？」
我总是摇摇头。
真正弄疼我的人，到底谁也阻止不了。
车祸让顾铭路的胳膊骨折了，其他还恢复的还算快速，毕竟身体底子好一些，但这般结果，还是要感谢老天的眷顾。
我自己后来看了当初的事发视频，哪怕最后我和顾铭路一起被碾成肉泥，我都觉得也在情理之中。
灾难来势汹汹，任谁也没有活于命运之上的能力。
私立医院住院区外的花园，夏天开满了粉色和橙色的花，自然香气，好像能治愈心头的所有阴郁。
傍晚的时候我都会过去那边坐坐。
有时候遇到顾铭路和来看他的夏晴，他们跟我打招呼的时候，我总会借口身体不适走的远远的。
小护士聊八卦的时候说，顾铭路住院的时候，衣服口袋里一直塞着一个破破烂烂的珍珠戒指，简陋不堪。大总裁什么东西没见过，一定有特别的意义。
我不知道他的心里，到底放了些什么。
反正，谁也没办法彻底了解谁。
我在医院里一直做的，是避免见到顾铭路和夏晴一起的照面。
夏晴现在是当红的女明星，从车子停进医院的停车场，她就吸走了周围所有人的视线，医生、病人和护士，表面上装的不在意，余光全部跟随着她身上穿的刚上新的大牌走秀款。
我不知道当初夏晴是怎么看待我站在顾铭路身边的，但她站在他的身边，这对cp的风景，我想到就觉得刺眼。
江湖轮转，谁也不会永远陪在另一个人的身旁。
我们之间的关系，就是会被无形的东西推来搡去。
我收拾东西出院那天，夏晴一个人来我的病房找我。
她说，「真是没想到，你会差一点害死顾铭路。」
这个罪名那么大，我何德何能担当的起。
我从医院里落荒而逃，都没来得及跟顾铭路告别。
如果这一次没有告别，那么就总还有再见的机会。
有些话一旦说了，两个人的牵连就彻底没有了。
娱乐新闻四处都在说，顾铭路在和夏晴的婚礼前夜车祸重伤，婚礼无限延期。
夏晴周围的那些羡慕嫉妒恨的小花们，巴不得多看几次这样的热闹。即将进了门的新娘，却迟迟无法名正言顺的昭告天下。
而我作为过去式的人，只是短暂的出现在顾铭路车祸起因的猜测里，迅速石沉大海。
我在A城的海边开了一家酒吧，平日很少过去。
出院不久，和新认识的闺蜜许嫣然在那里喝酒，她说，要介绍新的人给我认识。
新的人，代表新的生活，一切都会和往日不同。
重新开始是每一个人的权力，沉溺在过去都是个人的选择。
那天认识了不少有礼貌有趣味的男人，海归商人，全球飞的金融精英，会三国语言的耶鲁学霸，或者刚去敲了钟的上市创业新贵。
许嫣然果然是靠得住的朋友，她是500强的亚洲区销售总裁，平日里接触的男人每一个都是人尖。
有人看重她的姿色，有人看重她的资源，有人单纯拿她打发时间。
在许嫣然的心里，每个人几分价值何处可用，也都是明明白白标了价格。
她说，「最好的销售，人生处处皆生意。感情没什么可谈的，几斤几两，两人心中永远不平衡，只有事后彼此怨恨的份。」
我若是活的和她这般明朗，那天高速上的意外也不会落到我的身上。
那天离开的时候，是来A城做画展的画家鲁尧把我送回家。
我看着他的侧脸，整个人的气场干净的好像发着白光，唇上有一撮胡子，老练成熟。
中途我从车窗看到了外面的顾铭路。
我疯狂的敲着车窗门，我要下车。
顾铭路一个人从便利店出来。
身边没有夏晴，没有男秘书。
我只是想问问他，那一天打赏五块钱的人，到底是不是他？
车祸的救命之恩，我还欠他一句谢谢。
鲁尧也看到了顾铭路，大概我们的事，他隐约从许嫣然那里听到过。
他把车停在路边等我，看到我去找顾铭路之后，他摇下车窗跟我挥挥手，就像一个老朋友。
那份理解和体贴让我非常感激。
顾铭路深夜把我带回了家，回到B城需要一个小时车程，那个以前我们一起生活过的别墅。
里面所有的摆设都没有变，和我们离婚之前一模一样。
都好吗。
都很好。
为什么人和人分开久了，要问的问题那么多，最后就变成了六个字。
那晚我住在顾铭路的房间，躺在他的身旁。
月色温柔，他的喘息那么深沉。
一夜欢愉，我们的手一直都没舍得分开。
听着另一个人呼吸入睡，是一份抚慰孤独的良药。
但是我怕，再多获得一秒，就贪心起来。
他说，「这里，唯一睡过的人，从来都只有你。」
早晨醒来，保姆阿姨还在厨房准备早餐，我悄悄拎着高跟鞋打车离开了。
我太了解自己了，拥有一夜，就会想要第二夜。
拥有一个月。
拥有一年。
拥有全部。
但我们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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