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晴圆缺都休说,且人间好时节。虽然还在中秋的假期当中,可是有些人已经上班了。仓促的聚会,却诉说着无限的情意。昨夜月明人尽望,不知秋思落谁家。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本来打算回家过节和爸妈的,但是哥哥从常驻的外地出差回来,嫂子说要过来,小姨和表姐兰姐也说要过来,我就没有回去了,在这个城市我们一起过了一个中秋。同是异乡为异客,平时大家都忙于工作,节假日的聚餐也就显得异常的珍贵。午餐过后,哥哥出去找他的朋友玩了。这屋子里就剩了我们四个女人了,大家聊几天来也比较的随性。不过基本上是她们三个在说,我在听。
兰姐是妈妈堂哥家的女儿,刚好跟小姨是在一个工厂里面上班。其实表姐和嫂子同岁都是85的,可看起来却相差了不止五岁的距离。反而跟40岁的小姨差不多,兰姐的生活经历全都刻画在脸上。因为平时基本没联系,所以我并不是很了解兰姐的事情。已婚的女人聚在一起,聊得最多的无外乎是孩子、老公,和工作。嫂子和小姨的情况我都熟知,但是兰姐的经历却让我大吃一惊。
兰姐也是个苦命的人,母亲早年病逝,父亲续弦之后对她就不闻不问。兰姐小学毕业之后就出来打工了,供继母后来生下的弟弟妹妹读书。兰姐16岁在老乡聚会的时候认识了隔壁村的大她十岁的水哥,18岁有了孩子就住到了水哥家,两人算是结婚了。听说开始兰爸不同意,后面给6千块彩礼才同意的。他们结婚后就没有出来打过工,在老家平时在工厂上班,农忙的时候就种田。水哥父母六十多了,干不了重活了,只能带带孩子做做饭。一家人在一起日子过得不咸不淡的,也不算艰难。可是唯一的遗憾是他们连续生了三个女儿,让老人有些失望。
有些feng jian的东西,并不是说随着时代的发展而会消失的。后来小姨告诉我,兰姐算起来应该怀过9个孩子,但是都被打掉了第10个的时候。花钱给人看过了才决定生下来,终于是男孩了。孩子现在已经是三岁半了,是爷爷奶奶的宝贝。可有时候老天就这么残忍,灾难在同一天降临,摧毁了这个普通的农村家庭。一天兰姐的公公在放牛的时候被突然发疯的牛给顶了肚子,拖出来好远肠子都流出来了,人后抢救过来了但是也瘫了。一向有高血压的婆婆听说了这事激动的晕倒了并引发了其他病症,被送医院人虽然抢救过来了但是以后只能靠拐杖支撑才能行走了。
兰姐的大女儿读高中,双胞胎女儿读初中,小儿子眼看着就要读幼儿园了,两个老人病的病,瘫的瘫,家里到处要花钱的地方。兰姐和水哥商量,必须一个人出来打工。因为兰姐伺候瘫痪公公不方便,也没那么大力气;孩子上下学也要接送,兰姐不会骑摩托,所以兰姐就外出打工了。水哥在家附近的工厂,一天工作12个小时,一个月上满28天能拿到差不多三千块,可是家里老人动不动要上医院需要请假,每月能拿到手的工资只够勉强维持一家人的生活。兰姐就苦了,因为结婚的早,又没有什么技术只能做计件的活,一天11个小时上满26天,除了住宿和伙食能拿到4000块钱。到休息的时候就去做临时工钱,拿到的钱做自己的生活费和私房钱。另一份工资的钱就全部寄回家里,做为孩子的学费和生活费。小姨说兰姐一个月的生活费不会超过200块钱,包括话费在里边。我一个月2000块钱的生活费都觉得活不下去,不知道兰姐是怎么活下来的。
水哥有个不良的爱好,就是喜欢打麻将。有时候加班累了也不回去休息,就去打麻将。兰姐为此跟他吵过不知道多少,可是水哥从来没改过。水哥说压力大,只有打麻将的时候才觉得生活没那么难。一个月也就打那么两三次,有时候输有时候也会赢。时间久了,兰姐也就懒得说了。有时候家里的开销有点大,水哥就会跟亲戚朋友借钱,还钱的永远是兰姐。
同样是在一家工厂里上班,小姨周末的时候和工友去逛街,兰姐却总是在上班。兰姐舍不得花钱,可以一个月不吃水果,不吃零食。食堂里三块钱的饭菜根本就让人食不下咽,小姨经常开小灶,但是兰姐舍不得。小姨也会邀请兰姐一起吃,可是兰姐总说在饭堂吃过了。其实小姨知道,兰姐是一个自尊心特别强的人她一般不接受别人的同情。小姨也是过来人,自然懂。
听着兰姐在讲述她的生活,我觉得特别的压抑。兰姐本来是风韵犹存的年纪,我看看这张写满沧桑和悲凉的脸,空洞的眼睛是游离的,不知道是因为长期艰苦工作还是早年过多duo tai造成的,兰姐走路都是摇晃的,身体还有各种毛病却从来没去过医院,都是强忍着。这样的人生恐怕短期之内是无法改变的,只有等到她的孩子都长大了,有挣钱的能力了,他们的负担才会轻。
也或许像水哥所说的,他爸妈只要还在一天他们的日子就会苦一天,但是再苦,我你我都要受着,因为他们是我的父母。只有一个儿子,如果你们都无法依靠他们,还能如何存活?也正如兰姐所说的,这都是命,希望都寄托在几个孩子身上了。
其实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觉得的这样的人生我无法想象。还是在婚姻里的小姨和嫂子更懂得生活,说了一些安慰的话。总有些人过着我们不知道的生活,可能是幸福的,可能是快乐的,还有可能是艰难的。可只要不放弃希望,未来依然是可期的。我想兰姐的未来可期,就是她那几个孩子了。
可我在想,那几个没缘分来到这个世界的孩子,兰姐在想起他们时候会伤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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