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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让叶弥坐在后座,骑行稳妥。
所以叶弥的白衬衫鼓起了小小的帆。
只有柯罗诺斯知晓她们为什么相遇的如此晚,甚至十八年前没有一次交遇。
柯罗诺斯是时间司神。原因大抵因为害怕遇见太晚相拥甚浅了,神皆觊觎。
她们一起爬上高高的天台,被暖风和世界簇拥,在食堂的第五层。永远在窃窃私语,永远在谈天说地。是何等令人艳羡的少女纯谊啊!
海棠高中复读了两年,第一年高考前生了水痘,老师惊恐坏了一班好行情,勒令班级积极活跃分子棠闭关两个月。第二年最后一门政治时在考场外等朋友,说好了再看眼时政一起进,怎相见世道险恶,被到打一耙,直接进不去考场。
比叶弥大整整两个年头,在很远的凌城。
小叶同学却土著十八载,没有离开过忆安。典型的乖乖白兔女,敦实憨厚的脸盘子,总是纠结自己连打阴影都救不了的下颌线。细细端详她的五官,确实美而不自知,耐得住打磨,经得起时光的那种好看。
脸上藏不住,回忆躲进教科书。那种无法言释的敬慎珍重,虔诚恭逊一度被舍友们戏谑地调侃道是母胎solo的种子选手。
梦泽千里,任人驱驰。那么,我好奇两个女孩如何相遇着,于是匆匆地写,仿佛她们也能快快遇见。
军训时,交错的时空重叠了。叶弥是瞪大眼睛,迎风流泪的框架兵,在烈日阳光下可以全然纹丝不动着。
海棠就是浑水里嬉笑着插科打诨的鱼,短头发,世故成熟的夹麦短。
安静的懦弱的兔女羞羞答答合拢在一起的叶幼芽,短头发,古板娇小的小蘑菇,清朗如花坞碎浪、梦里梵音。
一时之间,令人重温了文艺剧情脚本里含蓄古老的场面。
久雨乍晴,不过操场听不见鸟腾花喧,蝉鸣和林动。
一杯军训迎新晚会上好意赠送的茶水,成为她们心头抹不去的褐色糖痂。
文苑热切的迎新学姐递给棠茉莉花茶,隔着空气都能嗅到的甜度。
还有隔壁女孩子的,哦,那个打拳做操超级认真的女孩子。棠很自然的帮忙传递着,兔子女全然无知,丝毫没有察觉,也行此时此刻也沉浸主角只一人、温习动作的天地。
茶,翻了,很自然地流线体坠落,以致于成旋成涡流之势,奔泻而下之态。
开始是无发觉的。棠觉得裤子潮起来,一瞥地上着实一滩,旁边的肥兔子裤子早已浸湿。棠觉得有史以来莫大的侮辱,妈的,为什么不说。换上老子的!心情一定恚恚惘惘,几日不快。
茶一点点的满开。最终归还是忍住了没说。拽着小叶的肥手就跑。一裤子的湿湿黏黏,好不恶心。对连的哥儿们发出的嘲笑也是棠所不屑的。
紧挨着的宿舍,只隔着一堵墙的惺惺相惜。
茶像无数拍岸的波涛一样无止境,像柔情蜜意、割舍不断的友谊,不停歇地蔓延开来。
清朝诗人黄遵宪句:“花不能言我饶舌,花神汝莫生分别。”
海棠是绚丽生姿,风中摇曳的,身边的男友不断的更换。小叶在放学不断被拦截,又不断被海棠斥退,竟有些成了她的追求者,小叶暗自为这些男孩提升的眼光感到欣慰。
我的家庭太传统了,这大概是原生家庭的痛吧。
啊兮,突然装深沉搞什么一出,家家有本难念经,谁小时候不一样的过?
嗯...嗯...... 不是悲观主义总是正确而乐观主义却可以胜利。
她们一同吃饭,看电影,诉说心情。恍惚之间仿佛来自两地的心灵莫名契合了。尽管小叶不尝尝生话,海棠也不时牢骚抱怨生活的百无聊赖,暮气沉沉。
她们已是互相的使者,彼此融会贯通,连成一气。和她们的头发一样急速生长。很难得不是为了取悦任何男性,而是只因两个短发女孩开学初约定了一头飘逸的长发。
四年后,叶弥率先拿到了驾照,摇下了车窗,海棠烫了方便面,纯白的袖口,很像一位不知名的韩剧女主。
袖口是一面小小的帆。
不知为什么,这样一个画面,在我心中竟保存了三分之一世纪而不能忘记。
留风花于舌尖,观雪月于茶烟,如此不比佳人知我心,焉得不雀跃答诗。
可谓,一友来兮,风中起舞,渡尽千般劫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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