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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最浪漫的事,是爱上一个嫌弃至深的人

世上最浪漫的事,是爱上一个嫌弃至深的人

作者: 关可可 | 来源:发表于2017-08-30 14:07 被阅读0次

    首先,请别追究我改写情歌这件事,单来说说“嫌弃”这个词。

    《当哈利遇见莎莉》

    在一本正经的辞书里,它被解释为“厌恶”、“讨厌”、“不愿接近”,可这些近义词,却总是走了一点味。你看知己定交时,说的是“如蒙兄长不嫌弃,与君结义订金兰”;佳人托付终身,也是一句:“倘蒙不嫌弃,愿奉箕帚”;社交软件里的表情包,是不痛不痒的调笑;那句大雾弥天的“口嫌体正直”,更是二次元小情爱里,作到极致的傲娇……这个词一说出来,自带着几分暧昧,一句“你嫌弃我”,就是满满的情挑。

    也许,看似漫天要价的情话,其实早自拿捏过分寸:“嫌弃”多了一点,就成了“厌恶”,是关乎人品的道德评判;少了一点,就是“介意”,成了温文有礼的疏离,缺了太多的情趣。而“嫌弃”就自顾自地刚刚好,没什么硬性指标,没什么合理性,完全依循个人好恶,是情感的全然主导。于是这两个字,就是爱情言语系统里,最边缘的划线,心厌情弛以后,只需一个“嫌弃”,就是被判出局,毋庸再议。

    可是,反过来想一想,如果一见之下,就深恶痛绝地嫌弃,又得是什么理由?或许,这种“此人没毛病,可我就是看他/她不爽”的强盗逻辑,远非看似地那么无理。一个人若能被深恶痛绝地嫌弃,至少不会太平淡无味吧?或傲慢执拗、或粗鲁无礼、或尖酸刻薄,遮掩不住或是不想遮掩,一身碍眼的锋芒。至于嫌弃别人的那一位,任性固执感情用事,又能多出几分圆滑、少去几分棱角?就像《当哈利遇见莎莉》里,那段初遇的公路旅行,没有他的固执、她的较真,换了别人,不过就是泛泛相谈、点头相交,因为不是每个人,都会愚蠢幼稚到交浅言深,和陌生人大吵特吵。所以想想,一见之下话不投机的概率,又能比两心相悦一眼倾心,高出多少?

    一见之下话不投机的概率,又能比两心相悦一眼倾心,高出多少?

    其实这种状态,有个喜闻乐见的初级阶段,就是唇枪舌剑的欢喜冤家,见诸于众多神经喜剧(Screwball comedy),以及略带俗套的都市小言。不过,这打情骂俏的嫌弃,大多是抵制好感时的用力过猛,只好算含羞带怯的矫情。真正深刻的嫌弃,可不是装腔作势的青涩,大抵揭的都是痛处,点的都是死穴。如果一个人,令你嫌弃得无法释怀,是因为他或她的身上,有你不愿承认、不敢承认的,却切切在心的东西。

    神经喜剧经典范式之《街角的书店》

    这一点,其实早有人参透,那个写出所有爱情箴言的奥斯汀告诉我们,你的嫌弃的偏见,源自释怀不了的自卑与敏感,对他的傲慢深恶痛绝,是因为不得不承认,他傲慢的理由千真万确。

    最美好的爱情,是一见钟情的惊喜,茫茫人海里,刚刚好好遇见你,两个灵魂一拍即合。可这样的爱几率太低,失误却很多很多,于是“坠入爱河”,就成了走着走着一脚踏空,而后摔得一个鼻青脸肿。

    而一见嫌弃,却也许是另一种结局:也许终于明白,不是天公太作,是你的预设太蠢,承认自己的预设太蠢,需要多少勇气?所以这时,对世界、对他人、对自己重估自省的两个人,早已成长得脱胎换骨,却只是还不自知。

    达西先生和伊丽莎白资质颖悟,哈利和莎莉却用了整整十年,就算是十年以后,这两个执着又固执的傻瓜,依旧笨拙得可爱。以为终于等到老大不小,该学会了圆滑通融,学会了口不应心的恭维,言不由衷的笑,却竟然还能遇到一个人,和你一样执拗顽固不开窍,坚持不懈地吐槽,直言不讳地惹人着恼,这个混蛋若不是知己,还能算作什么东西?

    《当哈利遇见莎莉》即使最后的表白,哈利依旧毒舌地嫌弃着,总结起来,大概就是:“爷就是各种看你不顺眼,可就是想下半辈子,一直闹着心。”甜言蜜语此时没了必要,让一个太懂你的人深深爱上,是对一个人,最大的恭维。

    于是每一点自以为是的苦涩,每一道深藏于心的伤疤,都被没心没肺,拿来作笑谈,可那些笑容里,却总是掩不住悯然,因为就算千不愿万不愿,可还是反驳不了,天涯沦落隐隐相惜。于是此时,这个峰回路转的爱情,已然和天公没多大关系,是两个人给彼此的,最苦涩最甜蜜的嘉奖。

    走过起起落落,宕宕跌跌

    于是走过起起落落,宕宕跌跌,收获得一心笃定一脸沧桑,蓦然回首,却发现那个人,还在你身前身后,不离不弃地碍着眼。所有曾经的争吵,都记得清清楚楚,咬牙切齿超越过所有脸红心跳,于是你若不嫁我若不娶,就怎么也说不过去。

    一生之中,我之大幸,是遇见一个嫌弃至深的人,而后颠覆所有预设,倒霉至极地动了心。无可救药,无药可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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