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春秋半步
清明,无雨,微风。
村路修过,比去年回来时平坦许多,少了颠簸之苦。
山脚下,和另一路早于我们先到的堂弟汇合。息灭车火,拎着铁锹祭品上山。所谓的“山”不过是高于村路的一段斜坡而已。
北方的清明,没有草长莺飞,没有莺歌燕舞。映入眼帘的是荒草萋萋,漫漫黑土。这块祖先栖息的地方,是嘉庆年间,祖先们从老家山东青州府,一路奔波致此选定的“砚台之地。”据老辈人讲,祖先闯关东时最先选定的栖息之地,是一块“龙凤之地”。龙凤自是无人见过,民间的百姓管蛇叫小龙,山鸡叫凤凰。那日祖先们行致该处时歇脚,见一条蛇盘环于地上,一只山鸡在树上栖息,很是惊喜。便决定定居此处。连年的灾荒,并没有传说中的“棒打狍子水舀鱼”,依旧食不裹腹。祖先们便继续向北行进,直到有一天来到这“砚台之地”,定居于此。
墓地有祭拜过的痕迹,想是那些离家近的堂哥堂姐们已经来过。
“风有些大呢,烧纸时小心点,莫引起火灾,前些时网上报的火灾牺牲了不少官兵呢,还是多填几锹土吧!祖宗们莫怪!”堂弟轻声说。
摆上祭品,插上绢花,燃上心香,合什。心底蓦地冒出一句诗来“家祭无忘告乃翁”,小人物,自是没有陆放翁的家国情怀,我絮絮叨叨告诉母亲的,也只是家庭琐事,儿女情长。
一阵风袭来,卷起燃过的纸灰,盘旋在墓地四周,像一只只黑色的蝴蝶精灵在劲舞,舞尽力竭,颓然倒下。
下山,驱车向东,一里地,老屯,是我生于斯长于斯的地方,这里有童年的梦幻,少年的艰辛,儿时的玩伴,老屋早已不在,门前的那条小河早已干涸,填满了泥土。
干涸的不止是小河,还有我这干涸的心吧!
远远望见三嫂站在门前张望,近前,发现她也添了白发,依稀记得她是比我小两岁的,老人,孩子,这是每个中年人的殇吧。
“进屋,外面冷,上炕坐,饭一会儿就好了”。每次回来,都是两个嫂子忙前忙后的备饭。问过二哥,说二嫂去市里给补习班的学生上课去了,没在家。心里多少有些失落。
吃过午饭,坐在热乎乎的坑上闲聊。呼啦啦拥进一行人来。原来是三伯家的堂哥堂姐堂弟回来了,一番寒喧唏嘘刚坐定,八十高龄的三伯蹒跚着“追”了过来。
三伯是父辈们里最年长的一个了。教了一辈子的书。
三伯和父亲说话,两个人都些耳背,一个说,你说啥?一个说,你大点声!看着两个老哥俩说相声似的,逗得我们哈哈大笑。
我叫过子辈最小的一个孩子,介绍三伯家的小堂弟给他认识。
“这是咱们家最最有学问的一个,博士后,过来握握手,沾点学问。”
孩子很大方地握手,说知道知道,伯伯一直是我的榜样。
片刻的团聚,而后各自天涯,他城他居,无恙便好。
回程途中,家人群中收到信息,原来舅舅和阿姨们也回来祭祖,只是此刻,我向西驶去,他奔东南方,背道而驰,原本近在咫尺,却无缘错过。
思绪多了,头痛,想必血压又升高了。
清明,无雨,也断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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