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前的那个深秋,我匆忙赶到二叔家时,躺在炕上的爷爷已经昏迷了。我俯下身靠近爷爷的头,在人间奔波了八十三年的爷爷太累了,他要休息了。
几个小时后,爷爷身体轻轻动了一下,一旁的七叔说换衣服吧。
大姑从柜子里翻出一套深色的衣服,七叔扶着爷爷,我和大姑把爷爷身上的衣服脱下来,又把新衣服换上,刚整理完,爷爷便撒手人寰了。
爷爷被抬进了走廊,大家又都去张罗别的事了。我走近爷爷,掀开侧面被子的一角,手指搭在爷爷的手腕脉搏处,不相信爷爷就这样走了。
葬礼时有一个程序,打开棺材让亲人见最后一面。葬礼主持人告诉我们,只能看,不能哭。
亲人们悲伤过度,不听劝,特别是两个姑姑,围上来大哭,我一边制止,一边用手遮挡,怕眼泪落在爷爷脸上。
哀乐奏起时,亲人们还是不停地哭,我劝说两个姑姑别哭了,让我爷安静一会。我披着孝布去找了奏乐师,让他们改放佛乐,佛乐声想起,现场静了下来。
出殡时,我是女孩被告知不能去坟地。人们抬着棺材在前面走,我在后面紧紧跟随。到了桥头处,七叔摆手示意我停下,停下后望着被人们抬着越走越远的爷爷,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
几天后,梦到了爷爷,梦里以为爷爷还在世,不一会儿就醒了。几天后,又在梦里见到了爷爷,这次我知道爷爷已经到了另一个世界,那时已是深冬,我问爷爷,见到我太爷爷太奶奶了吗?爷爷告诉我见到了。
爷爷百日祭祀那天,我从农村老家回到德惠,走到八道街时等绿灯,绿灯亮了我和几个路人一起走过去,对面几个人也往这边走。这时,我看到对面一位老爷爷站在那里不动,老爷爷的年龄身高和我爷爷非常像。我以为老爷爷年纪大了,分不清红绿灯,走过去问他,绿灯亮了,怎么不走呀?他说,孩子,我迷糊了,找不到家了。一瞬间,我的眼泪潸然而下。
问清地址后,我扶着老爷爷坐上了三路公交车,又步行了一小段路,半个小时后,我把老爷爷送回了龙凤翔城小区的家。老爷爷家人开门后不太友好的看了我一眼,老爷爷邀请我进屋坐一会。我笑着摇摇头,转身走了出来。
我知道,再也不会有人把我的爷爷送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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