珊瑚豆
文/蓝江
我家砖红色的花盆里，差不多每年都栽着一种小花树，它开着一种素淡的小白花，每到秋天，树上的小白花被指甲盖大的红艳艳的果实所取代，看去很是惹人喜爱。
起初没有人知道这小花树确切的名字，因为喜欢它那明艳艳的红果的缘故，大家干脆就叫它红豆了，后来才知道，它真正的名字叫珊瑚豆。
今年春天，妈妈照例在花盆中栽了一棵。春天将尽的时候，有一天爸爸挪着花盆说，看这花长得这么不滋润，还是移到地里吧，就在大花池中找了一小片空地，重新栽上了。
那时，珊瑚豆的枝叶间刚刚现出稀稀落落的小白花，浓浓的叶子，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好看，我每天走出家门或者外出归来的时候，偶尔向花池中看几眼，它总是默默地并没有多少生气地待在花池的一角。
后来，一丛一丛的月季花长高了，挡住了视线，我便不大去注意它了，有时透过交错的花枝，依稀可以看到，珊瑚豆树上已经结了些青碧的果子。
夏天来的时候，月季花已经开过了许多次，几场暮雨，美人蕉肥硕的叶子更是遮了大半个花池，珊瑚豆也就被严严密密地遮掩了，一日一日不见，慢慢地我也淡忘了它。
直到九月，一个星期日，爸爸在韭菜地里除草，忽然欣欣喜喜地叫起来，丫头，丫头！你快过来看看，一树的红豆！
是啊，红豆，我久已淡忘的红豆！我匆匆忙忙跑出屋子，奔到花池前，急急拨开花枝，小心翼翼穿过月季丛，就站在珊瑚豆前了。
这是一株蓬蓬勃勃的矮墩墩的花树，每一个枝桠上都载着红艳艳的果实，一个，两个，五个，十个，该有几十个吧，嗬，这一株小小的树，这一树累累的果实！
它的枝原本是向上伸展的，现在却被这许多的果实压下来，横横斜斜延伸向地面，整株花树竟长成了蓬蓬的伞盖形。
我惊喜地望着它，这一株小小的树，多累呀，密密匝匝的红果之间，偶尔也有几个青碧的果子，与叶子一样的颜色，还在一点一点循着它成熟的轨迹。而抬伸不起的枝梢上，几朵白色的小花依旧在无声无息地绽放！
这被人淡忘的珊瑚豆啊，它寂寞地开花，寂寞地生长，寂寞地结实，待到金秋时节，它又在寂寞中漾着一树的笑意！
我忽然又记起那个砖红色的花盆，它静悄悄地蹲在墙根儿下，已经积满了灰尘。
倘若现在，这珊瑚豆依旧生长在那里，还会有这样蓬勃的枝蔓，累累的果实么？不会的，当然不会有！
但是，倘若珊瑚豆还植在花盆中，它也早已登堂入室，接受着人们啧啧的赞叹与赏玩了。
得与失，该怎样去评判？
时光轴：1991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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