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巡禮之年 | 来源:发表于2018-04-21 12:37 被阅读0次

    “喂,有在听吗?”郁白把凝着水珠的酒杯在我眼前晃着,冰凉的液滴几乎擦着我的鼻尖,落在了墨色的吧台上。

    “唔……”老实说,我是很难跟上郁白的节奏的,尤其是同他在酒吧坐过半晌的此刻,“我说,在酒吧里冷静分析的生物可不多见啊。”

    郁白反常地愣了愣,然后拿出了招牌式的微笑来:“话说,我一向是喜欢胡乱观察的吧。”

    果然,相比这一点,反倒是郁白主动提出的酒约,要更让我心生诧异。我自顾自地环视着周围,满是我习以为常的诡异光线和酒精气息,但这些却都同郁白的文弱气质太过冲突了。

    “我说啊……”我趁着清醒问道,“你怎么想起叫我喝酒了,这里的世界和你是八竿子也打不着吧。”

    “取材,取材啦!”郁白笨拙地把酒杯靠近嘴唇,又笨拙地拿开,然后又拿出自己招牌式的微笑来,“这里应该有不少可写的素材吧!”

    郁白的酒量超出了我的预期,他那杯颜色纯净而未经过分调和的酒,昭示着其不低的度数。而在我已预备飘然享受酒后欢愉的时刻,郁白竟还从容做着有关工作的分析。

    “扯远了啊喂!”郁白抓住我的肩膀,让它听话地朝向了吧台的另一侧,“你看那人呗。”

    视线的末端,不过是个稀松平常的酒客而已:稀疏的头发,松垮的西服,加之不甚清洁的袖口,实在是随处可见的人设了。那酒客看来是彻底醉了,双臂胡乱地挥着,横飞的唾沫与其说是源于向邻座的抱怨,不如说是源于某种类似哀嚎的情绪。

    我转身盯着郁白,用自己无神的双眼来表达疑惑。

    “要我说啊——”郁白拖长着尾音,“那人根本就没醉!”

    我是吃了一惊的,但随即便又感到无聊透顶,其中还夹杂着对自己适才短暂吃惊的自嘲。

    郁白也并不多作解释,语气却莫名变得强烈了:“你啊,不觉得‘醉酒’实在是很好用的工具吗?这样一来无论何其的失态,抑或有多少试图排解的难言情绪,都可以有所推脱了吧。”

    我渐渐觉得郁白是在写作而不是在对我说话了,我渐渐觉得,郁白是真的喝醉了。

    我开始不受控制地胡乱思索起来,想着那位酒客会以怎样的素材出现在郁白的作品里,想着郁白模仿着侦探的模样,在另一个角色面前分析“醉酒”奇效的模样。

    郁白确是不住地喃喃着,像是从未有过的,有关诸多琐碎的抱怨。眼前的郁白是我未曾见过的郁白,无论是额头的青筋,还是措辞中粗鄙的成分,都实在令我陌生。我选择性地回避着他的话语,仅存的一点意识在忧虑着,该如何面对醒酒后重归常态的郁白……

    而我回归常态时,已是夜的尽头了,我的意识随着透入的日光和肩膀规律的摇动缓慢回复过来。

    那摇动源于一双女性的手,我逆着光,许久才勉强认出那女性是郁白的妻子。

    我的大脑仍旧混沌着,无法接收到一句完整的言语,只是“失业”“失联”等词不断涌入了双耳。朦胧里,郁白妻子把一张纸条塞进我的手里,便又逆光离开了。

    我终于挣扎着坐起来:那纸条上是个电话号码,不是郁白的,那应是郁白妻子的了。我感到口干难耐,于是顺手拿过了郁白剩下的小半瓶酒,不由分说地灌进嘴里。

    只一瞬间,我便感到温和平淡的味道在嘴里蔓延开来,我把这颜色纯净的“酒”喷了一地。

    “郁白你小子!”我猛地锤打着吧台,惊醒了酒吧里四处仰卧的人们。

    (作者:王淳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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