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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悦读坊】一朵红花开在了墙头上,越鲜明,越荒凉——《呼兰河传

【素·悦读坊】一朵红花开在了墙头上,越鲜明,越荒凉——《呼兰河传

作者: 素小拙 | 来源:发表于2020-03-25 20:09 被阅读0次

初次听说萧红,是上学时听超级爱读书的舍友说起萧红,具体说的什么已经忘了,但是,萧红却成了我眼中苦难的代名词。从教后,教材中有《火烧云》、《祖父的园子》,不禁想起了萧红,想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苦难铸就了这样一位旷世才女。

初读《呼兰河传》,就觉得萧红的文字与众不同,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文字被她如同孩子般的手组合后,读起来有一种不一样的味道。在读第四章的时候,“我家是荒凉的”这一句话贯穿始终,特别是当读到“那粉房里的歌声,就像一朵红花开在了墙头上。越鲜明,就越觉得荒凉”时,我始终觉得这句话似乎是这整本书的最精妙的总结,也似乎是萧红这一生的最真实的写照。

越鲜明,越荒凉,这是对她笔下文字的最精妙的总结。她笔下的文字,明明描述的是快乐鲜明的场景,可读来却是荒凉灰色的。特别是在了解了她一生的遭遇后,再去看《祖父的园子》所在的第三章时,这种感触特别强烈。

我家有一个大园子,这园子里蜂子、蝴蝶、蜻蜓、蚂蚱,样样都有。蝴蝶有白蝴蝶、黄蝴蝶。这种蝴蝶极小,不太好看。好看的是大红蝴蝶,满身带着金粉。蜻蜓是金的,蚂蚱是绿的。蜜蜂则嗡嗡地飞着,满身绒毛,落到一朵花上,胖圆圆的就跟一个小毛球似的不动了。
花园里边明晃晃的,红的红,绿的绿,新鲜漂亮。
太阳在园子里是特大的,天空是特别高的,太阳的光芒四射,亮得使人睁不开眼睛,亮得蚯蚓不敢钻出地面来,蝙蝠不敢从什么黑暗的地方飞出来。是凡在太阳下的,都是健康的、漂亮的,拍一拍连大树都会发响的,叫一叫就是站在对面的土墙都会回答似的。
  花开了,就像花睡醒了似的。鸟飞了,就像鸟上天了似的。虫子叫了,就像虫子在说话似的。一切都活了。都有无限的本领,要做什么,就做什么。要怎么样,就怎么样。都是自由的。倭瓜愿意爬上架就爬上架,愿意爬上房就爬上房。黄瓜愿意开一个谎花,就开一个谎花,愿意结一个黄瓜,就结一个黄瓜。若都不愿意,就是一个黄瓜也不结,一朵花也不开,也没有人问它。玉米愿意长多高就长多高,它若愿意长上天去,也没有人管。蝴蝶随意的飞,一会从墙头上飞来一对黄蝴蝶,一会又从墙头上飞走了一个白蝴蝶。它们是从谁家来的,又飞到谁家去?太阳也不知道这个。

字里行间明明都是鲜明的快乐自由的童年生活,可是,分明看着有种想哭的冲动。大概是因为她快乐的童年生活是一去不复返的,和她一生的遭遇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所以,越是鲜明,越是觉得荒凉,就像那朵墙头的红花,开得那么娇艳,似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但给人的感觉却是无比荒凉。

除了这一章,《呼兰河传》的尾声读来也让人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呼兰河这小城里边,以前住着我的祖父,现在埋着我的祖父。
  我生的时候,祖父已经六十多岁了,我长到四五岁,祖父就快七十了。我还没有长到二十岁,祖父就七八十岁了。祖父一过了八十,祖父就死了。
  从前那后花园的主人,而今不见了。老主人死了,小主人逃荒去了。
  那园里的蝴蝶,蚂蚱,蜻蜓,也许还是年年仍旧,也许现在完全荒凉了。
  小黄瓜,大倭瓜,也许还是年年的种着,也许现在根本没有了。
  那早晨的露珠是不是还落在花盆架上,那午间的太阳是不是还照着那大向日葵,那黄昏时候的红霞是不是还会一会工夫会变出一匹马来,一会工夫会变出一条狗来,那么变着。
  这一些不能想象了。
  听说有二伯死了。
  老厨子就是活着年纪也不小了。
  东邻西舍也都不知怎样了。
  至于那磨房里的磨倌,至今究竟如何,则完全不晓得了。
  以上我所写的并没有什么幽美的故事,只因他们充满我幼年的记忆,忘却不了,以忘却,就记在这里了。

尾声的这一部分,萧红不厌其烦地一件事一件事交代,似乎有点絮絮叨叨,尤其是第二段的这一部分:

“我生的时候,祖父已经六十多岁了,我长到四五岁,祖父就快七十了。我还没有长到二十岁,祖父就七八十岁了。祖父一过了八十,祖父就死了。”

常常想,如果是我们的学生这样写,作为老师,我一定会指出他的啰里啰嗦的问题,可是,在萧红的笔下,这一段却让人莫名其妙地想反复读,读着读着,明明微笑着,心却在哭着……

整个尾声部分,我们听着萧红一件事一件事地唠唠叨叨,有种淡淡的伤感,就像一幅灰色的画,慢慢消失在眼前,却永远留在了心中……

越鲜明,越荒凉,这也是对她的一生遭遇的最真实的写照。童年生活是鲜明的,除此之外一切都是荒凉的。几段感情的起初都是鲜明的,爱得那么深,那么痛,可是,越往后,越荒凉。

越鲜明,越荒凉,也是给人留下的印象的最恰当的概括。她的旷世之作是鲜明的,民国才女的这个称号是鲜明的,整个人生布景的色调却是荒凉的。作品越鲜明,人生境遇就愈显荒凉,反之,人生境遇愈荒凉,作品就愈鲜明,就像墙头上的那朵红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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