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疲劳》对各种色彩的描写,让我印象非常深刻!
其中,尤其是蓝色。
文字很美,无法想象到底是哪种蓝色,但又似乎浮动在眼前,只是抓不住……
原文蓝色描写:“我在人世间很少见过这种高贵的蓝色,没有这样颜色的布匹,也没有这样颜色的树叶,但却有这样颜色的花朵,那是一种在高密东北乡沼泽地开放的小花,上午开放,下午就会凋谢。”
“我瞥着两个鬼卒的蓝脸,恍然觉得他们很像是舞台上浓妆艳抹的角色,只是人间的颜料,永远也画不出他们这般高贵而纯粹的蓝脸。”
“你艰难地往前走,四肢软弱,支撑不住身体,你的身体摇摇晃晃,你的被撕裂的鼻子滴着蓝色的血、黑色的血汇集到你的肚皮上,像凝滞的焦油一样滴到地上……”
红色的血液被莫言老师执意地写成蓝色,更加令人触目惊心。对人和牛的处境,遭遇的深重苦难,都产生了深深的同情。
蓝脸,蓝解放,蓝开放都有半边蓝脸;牛的眼睛是蓝色的;脚印是蓝色的……
蓝色比较沉稳,而且理智,它在小说的背景里代表指的是个人意志。
还有红色,总是那么突出。
例如:“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婆婆,伸出白胖细腻与她的年龄很不相称的手,从一只肮脏的铁锅里,用乌黑的木勺子,舀了一勺洋溢着馊臭气味的黑色液体,倒在一只涂满红釉的大碗里。”
“他高高地挽着袖子,红卫兵袖标松松地套在上臂。村民们的红袖标是用红布缝成,袖标上的字是用纸板镂空黄漆漏刷。我哥的袖标是上等的红绸子,袖标上的字是用金黄色的丝线刺绣。这样的袖标全县只有十只,是县工艺品厂那位技艺高超的女技师连夜赶制的。她只绣了九只半袖标就吐血而死。血染红袖标,十分悲壮。我哥所戴,就是那只绣了一个“红”字、沾着血的。”
“他们买了红布,赶制袖标、红旗、红缨枪,还买来高音喇叭播放机,剩下的钱买了十桶红漆,把大队部的门窗连同墙壁,刷成了一片红,连院子里那棵杏树也刷成了红树。我爹对此表示反对,被孙虎在脸上刷了一刷子,使我爹的脸半边红半边蓝。”
“他们终于打累了,揉着酸麻的手脖子,上前察看。死了吗?没死。你紧紧地闭着眼睛,腮上有被鞭梢撕裂的血口子,血染红了土地。”
……
大家都知道,红色代表着温暖、积极、热情等等,放在小说那个特定的年代里面,红色代表了文化大革命的热烈、冲动、盲目并且有力量。
蓝色和红色,都是高饱和度,放在一起,一种鲜明对抗的感觉扑面而来。
冥顽不灵的蓝脸和他的牲畜,被压迫着,承载了千百年以来农民身上所背负的沉重,精神也被浸泡和腐蚀着……
他们好像在一种无意识,本能地单干里,用冷漠的情绪面对一切,生死疲劳地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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