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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里最美的清欢

人生里最美的清欢

作者: 天空因尘埃而蔚蓝 | 来源:发表于2020-02-07 16:31 被阅读0次

            文:蕙质兰心

            林清玄散文的美是细腻入微的,写人赋予骨血精神,写事场景再现有声有色,写景描绘比喻神奇,感觉欲仙欲醉。他大胆的设喻,把生活的点滴如丝如缕地编织成锦绣文章,让我望文兴叹呀!看完《人生最美是清欢》就是这样的感觉。

       

          这是我写的文章里的一小段,也是回忆性的,虽然不是写母亲,也是与故乡、与母亲渊源很深的人。

            从二大爷家穿堂门过去就是老奶家,老奶是裁缝,从来不去集市收活,只在家里做。“酒好不怕巷子深”手艺人赚的都是回头客的钱,活细,价钱合理,再加上老奶的脾气出奇的好,远近的老客户都来找她做衣服。她会做盘扣的对襟袄,也会做城市的礼服、洋装,苏联的布拉吉,新娘子的喜服。十里八村的闺秀、碧玉都慕名而来。我以为老奶就一个人过,突然她家来了一个很体面的老头儿,市里口音,面皮白皙,手也是青白没有血色,如同用过了增白剂,又像几十年没被太阳照射过,嫩嫩的白。老奶奶慈祥的脸上添了喜色,一抹淡淡的胭脂红。  指着老头儿让我叫:老爷儿。还给我一块大白兔奶糖和一块棕色的方糖。我知道大白兔是牛奶的味道,舍不得吃,就把方糖放到嘴里。好家伙,那东西酥了,化了,飞了。我的舌头在口腔里打着滚,一点点触摸那从未有过的滋味,那时一种炒糊了的燕麦的香,那是比糖人张的糖稀还撩拨心神的甜,那是夏天拌凉粉不小心出溜到嗓子眼,又被舌头截住了在口腔里打了几个滚,又滋溜地顺下去的那种滑。后来知道了那是巧克力,“滴滴香浓,意犹未尽”。而当时我被糖呴住了,嘴里叫着“老爷、老爷”,眼睛长了信子探寻着抽屉里的好吃的。老奶又拿出了两颗糖果,放在我的口袋里,还用手拍了拍。我迅速用手按住,直到离开这个屋子,手始终在口袋里握着。记得,到家了怕挨打,从不敢放肆地拿出来吃。闻闻手,甜甜的。躲在一边舔舔糖,香香的。直到现在,那是我吃过的最甜香的糖果,没有第二。老奶家没有子嗣,对孩子格外的好,我真想就在她家不走了。


            再往后走,临后街住着老两口,都有七八十岁的样子。老爷子黑铁塔一样的身姿,即使人到暮年,在幼年的我看来也是顶天立地的高大。麻五爷黑脸上的麻坑儿很深,从没看到他笑容满面的,也许笑开了,麻坑儿也会被拉平许多。他的眉头上有个大痦子,钻出一根很长很白的眉毛,在黑脸上格外醒目。他家的大门总是关着的,门是黑的,门洞也是黑的,就连两扇大门上的铆钉也是黑的。我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敲他家的门的,须看到矮矮胖胖的五奶在家。大门开处亮光一下子充满了整个门洞,好像洞穴里一下子有无数钻石放射了奇异的色彩,胖五奶眯着眼睛,笑容堆在胖圆脸的中央,松弛的面皮似乎被牵动起来,抬头纹更密实了。麻五爷躺在门洞的躺椅上,闭着眼,那根长寿的白眼眉一跳一跳的。我担心他如白眉大侠突然爆起,声如洪钟地怒吼:休走,拿命来!等不及看那过堂屋的摆设,用吃奶的劲儿把大门拉开一条缝儿,仓皇赶紧夺门而逃。如果没看到五奶胖胖的身影,我绝不会由此经过,宁肯绕到村西走,也不占少走几步道的便宜穿堂而过。


            我们镇子街道横竖分明,中间是一个十字,从上面看就如同一个坐标轴。南北是x轴,东西是y轴,并且南北都有的横坐标上都又并列了几条平行线,从上向下看如开化的冻豆腐被整齐地切了几块后,又被拦腰横切了一刀。东西长有三里地,南北也在不断的延展,一家一户棋子似的摆放在里面,画轴一样的铺开,渲染了镇子的厚重感。中间的十字街是镇子的至高点,大街东高西低,与我国地势西高东低正相反。坡度并不明显,但下雨时水往低处流,街道中间总冲出一道小沟,雨水哗哗地从我们胡同口流向村子西头,流向水塘,流入大渠。

          我家就住在镇子的主街上,整个一条街都一个姓,曾经是一个祖宗的分支。有红白喜事都需要随个礼,归火吃三天,作揖下跪祭拜行礼,哭天抢地有之,祝贺道喜也是常事。大街的北面地势稍高,面南背北,如同北京的皇族,人丁兴旺,家底殷实。我总怨我家住南面走后门,不如人家南门为正的出入方便。在我看来主街南就如同阴山背后,似乎冬天的太阳只为照到北面人家的门楼、屋顶、墙面而升起,然后就停留在人家的热炕头,不走了。而南面的人家刚看到门口的太阳,夕照就已摇摇欲坠,急着收敛光辉,宝物入奁了。这是我的忌惮,也许老一辈人已经习惯,但我还是固执地希望住正房,大门朝南,大路通天。

            第二家是抗日英雄柳小五的把兄弟郭士明的老宅,我见到时凤凰已飞,梧桐树也无踪影,只有一颗臭椿树,傻高傻高地刺向苍穹。院里住着老叔,也是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的主儿,光棍儿一根藤。出门从来不锁门,因为屋里除了四个墙旮旯,什么都没有,真是赤条条了无牵挂。院里还有一个神秘的老女人,应该叫老太吧,但我从来不敢叫她,因为她是“一贯道”。妈妈不让我接触她,好像这个道会传染给我致命的病一样。站在远远地看,她白白的,低眉顺眼,灰白的头发向后梳一个缵,没有一根乱发。冬天戴一顶黑绒布的帽盔,盖住日渐稀疏的白发,灰白的小缵成为帽盔的点缀。她走路很慢,整天没有看到她同谁集会传道,也没听到她屋里有发报机的“嘀嘀哒哒”声。听说,她的房间很整洁,还有淡淡的香气。我斗胆靠近她,她在院子里慢慢地走来走去,嘴里轻声地絮说着,我疑心是在念咒吧。后来她死了,来了几个人匆匆埋了,草草的后事,寥寥的哭声,一个人就这样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那几个人神态和穿着和农村的人不一样,好像是北京的,老太娘家的后人。


            第三家是秀禄二太爷家,他家有两个和我年龄相仿的女孩儿,我们从来不叫姑奶,直呼其名的时候多,恼了时还叫外号。有大人在时就叫姑姑,按辈分应该叫姑奶。他家的故事可多了,每天大呼小叫地打闺女,骂老婆子,发泄着内心对世道的不满。然而,人生难测,谁也没想到他家的变迁追随着历史的脚步,春风吹来百花开,改革开放了,二太爷平反了,全家人都有了正式工作,有硬粮本,不用掏粪玩泥巴了。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二太爷喝酒骂老天的高谈阔论,消失在这条大街的烟气里,记录在大家的说笑中。中国就数我最穷,做人就他妈我最怂!唉!要知道天要下雨,二太爷就不该骂太阳。

         


            第四家是一处高门大户,并不是多富有,就是门楼特气派。尤其是高台阶的大门槛,足足有二尺高,我小时候过门槛,总是把目光投向姐姐,姐姐会用手一抄我的胳膊或两手,我便“飞”过去。后来自己过门槛,先要爬到门墩上,再攀上门槛,然后双手扶着门框溜过去。再高一些,我就使劲儿一迈,裤裆蹭到门槛,磕着屁股是常有的。穿开裆裤的小子是不敢轻易过门槛的,冬天时会挂着小鸡鸡,疼得嗷嗷地哭。夏天的时候溜滑的门槛也会硌得蛋疼,眉头皱着还是不肯离开,来回地迈门槛。也许这就是人的执念,跨过去就是一路坦途。我们长大了还是经常会从此经过,因为这是穿堂门走后街的近路,不然要绕到很远的十字街口。大过道里住着五户人家,有同姓同族的也有外搬户,一道院一道院地穿过,才能进到最后的院子。有点像紫禁城的东西宫,想找个人还需启奏通传,否则是千呼万唤出不来。庭院深深深几许。那正门的高台阶有十几层,都是立砖在中间砌成台阶,两边蓝砖铺出斜坡。上台阶是跳着的,下台阶就出溜一下到底,磨得两边的蓝砖有了一道槽,正好是三岁左右孩子屁股的宽度。

            这大门楼似乎也是分界线。西面是童年的天堂,这里有游乐场,有神秘岛,有炮楼和坑道避难所。向东,矗立着银行、税务的水泥建筑,合作社闪亮的玻璃门窗。这里坚硬结实,高大敞亮,雄踞在十字街地势最高的地方,堂皇气派。拐过洋车铺沿着x轴向北走就到了学校,学校的前身是一座庙,而现在是我们这些小屁孩不用仪式就可以和童年告别的地方。 


            在大胡同的西厢房我住到八岁,那几年我的记忆里写满了快乐。

              我家虽穷,但常有笑声,四个水葱一样的闺女,虽不貌美却各个白净,并且都爱笑。一个顶门杠,性子颟顸点儿,并不影响家里热闹的气氛。

              妈妈的大锅饭总能做出不一样的味道,不比饭馆里的品质差,而且还花样翻新,我这馋丫头就是妈妈的手艺惯出来的。

            我家杂面汤的爨味儿,至今还在我的鼻尖环绕。杂面是豆面和白面、黑面的三和面,光是白面吃不起,光是豆面不成条,黑面要少放,不然就撤了豆面的味道了。和面不要放很多水,面和好后放在面盆中盖好屉布醒着。得这空儿,妈妈就要准备辅料了。白菜是老百姓家过冬的主菜,白菜的吃法很多,炒菜做汤是必不可少的。做汤用白菜靠跟的部分不行,靠稍的部分也不好。根部太硬,支棱着和面条煮不到一块儿,叶子太软,一煮就没魂了。最好是中间的部分,需切很细的丝儿,有嚼劲儿,还不乱汤。准备好羊油,香菜、葱姜蒜末,最好再剁点干红的辣椒。灶里的火苗舔着大锅底,大锅里烤干的纹路露出生铁的本色,切一点羊油,放在锅里,用铲子使劲儿地戳的,又按又翻炒,白色的羊油终于透明,干糊,渗出了一点儿油水,摊在油渣旁边,冒着轻烟。这时刀勺铲齐响,葱姜蒜末、碎辣椒入锅煎炒,香味儿飞散后,再倒入白菜丝,来回地折腾,待白菜塌了腔,一舀子      水“哗”地倒进去,盖锅添柴把火烧望。我在下面烧火,妈妈在锅台上就开始擀面条,先用擀面杖把硬面团的四周擀开,擀到能裹上擀面杖,擀面杖上的面皮任由妈妈双手在面板上推送。前擀后拉,几个回合之后, “啪”地抖开,平铺在案板上,撒上点棒子面,转换一个角度裹紧继续擀,双手用力如摇橹一般。如是几次,面皮薄如宣纸,再打开以s型折叠成塔基状,等着刀片来分割它们。最佩服妈妈切面的刀功,眼睛打量我烧火,还要看锅里的水是否滚开,手里的刀始终没停下, “当当当”有节奏地上下,面条就成型了,理出个头一抖楞,细如粉长如发的杂面就提了在妈妈手里,只等水滚开,下面到锅里了。面熟了,撒上香菜末,再点上几滴香油。盛一大碗里,加点蒜沫,“秃噜”一吸溜,面就直接到了嗓子眼儿。那时候家家都用大碗,很少用小碗,越穷越能吃。

            摇尜尜,更是妈妈的一手绝活。尜尜要用烫熟的棒子面,把烫好的面平摊到案板上,用手拍结实,再用刀切成小方块,放到簸箕里来回地摇,还要不时地往里面撒干的棒子面。基本上要呈圆形,大小均匀,如黄龙玉的串珠。切点白菜丁、萝卜块儿,用大料炝锅。就着咸菜丝吃一碗,筋头拔牙的,解馋又搪饿。

            无论是什么家常饭,只要妈妈有空,就会变着法的鼓捣。包饺子总要给我捏几个小耗子,蒸馒头就有许多小动物活灵活现地蹲在饽饽浅子里,动物安详。蛤蟆腿丸子、萝卜丸子、白薯丸子、嘎吱丸子、素菜丸子、光油炸水汆的就有许多中滋味。做小菜也有两下子,咸辣子、酸黄瓜、干豆角、淹毛豆姜(毛干篓)、酱咸菜,再煮点黄豆芽拌在里面,咸中有香,香里有味儿。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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