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报复是最好的报复

     

      下午，遇到一个前同事，他告诉我L委托他告诉我——他结婚生子了，一切都很好。

        第一次听说L的时候，他上高一。听同事说他家庭发生了变故，从入校的全校前50，成绩退步到500多名。我认识他的时候，他上高二，在这之前，他妈妈费劲心思给他找了很多人做思想工作。他依然我行我素，而且成绩已经排名到两千多了，每天上课睡觉对老师各种抵触，为一点小事炸毛和同学关系很紧张。

        一天下午，打完球的孩子都走了，只有他一个人坐在篮球场的地上，抱着腿小声啜泣。我就在旁边靠着篮球架子看着他。过了半响，他停止哭泣的时候，看见我，没好气的说：“偷看别人隐私，不道德。”我扔给他一瓶水说：“公共场合谈不上偷看；我知道你是谁，也知道你的故事，所以你对我没有隐私可言。”

        “你也就知道我成绩退步，知道我现在是个坏孩子，不学无术。你还知道什么？”他讥笑着问。

        “我还知道你色厉内荏，试图隐藏懦弱的自己。我还知道你在犯傻，用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还洋洋得意。要不要聊一会，保密的那种。”

      “你可能听别人说过，我妈和那个男人离婚了。你肯定不知道他娶了一个洗脚房的女人。那个女的当时已经肚子都大啦。现在，生了一个小男孩。更可悲的是，他说看见我的成绩，还不如听那个小孩喊他一声爸爸有成就感强。我妈没用，一个中学老师还比不过一个洗脚的，我这个儿子自然也比不过人家的孩子讨人喜欢。他说了，一看将来那个孩子就比我强。那我还努力什么个劲啊。没有道德感的人活的更快乐，不是吗？”孩子茫然无措的抱怨着。

      “小孩，你听说过幼兽现象吗？刚刚抱来一个小猫或小狗的话，它咬烂你的袜子，你觉得好玩，它爬到你的床上拉粑粑，你都觉得好笑。但是到这个小狗或小猫长大了以后，再做这些你还会觉得可爱吗？那个小孩像是一个幼兽。6岁以前的孩子，他一直都可爱，等到上了小学进行成绩PK的时候，你看看还这么可爱吗？你小学和初中成绩好吗？”

        “以前，我一直都是一枝独秀的。比成绩他永远都和我不是一个档次的。”他的眼睛似乎亮了起来。

      “但是如果你一直这样退下去的话，到时候以那个小孩小学的名次和高中你的名次进行PK的话，你还真不一定能赢。另外，看过《动物世界》吧！秃鹫从天上是腐蚀的烂肉立刻就会冲下来，鬣狗看见腐肉立刻扑上去如同看见饕餮盛宴，苍蝇看见臭鸡蛋立马就聚曾一片。语文上说雅士最爱的就是幽兰之室。你把雅士领到鲍鱼之肆他是不会开心的，你把屎壳郎拿到幽兰之室，它还是会爬回去的。所以你说妈妈没用是不对的。我觉得你妈妈就是一个幽兰。你如果非要它和粪球和臭鸡蛋比味道的话，它确实完败。”

        “我妈妈很好，是的！她很好！”他点头称是。

        “孩子，离婚不能说明你妈妈失败，或没有用。只是她遇人不淑。如果她的儿子还往她伤口扎刀子，那才是她的失败。你又没有想过，你的未来如果就是这样了，最难过的人是谁？你觉得你的退步会让那个男人有一丝丝内疚和歉意而多看你几眼？理论上来说是不会的，你做的事情只能让你妈妈心痛。而那个女人唱着胜利的歌曲给那个男人说--生个儿子比你强。那个男人也坚信自己的离开给他的生命开启了一扇新的、幸福的大门——他又有了一个优秀的儿子。而你制造的孤独和挫败感全落到你妈妈身上了。优秀如她，离开错误的人才能和正确的相逢。优秀如她，应该被温柔、被呵护、被放在手心上，在她遇到正确的人之前，你这个男孩可以先充当这个角色，对不？”这次，他静默啦！

      “好像是的。以前我想就这样霍霍一下人生，然后活够了的时候把那个女人和孩子杀了！这就是我对他的报复。可我忘记了我妈妈的感受。”

        “小孩，你这样便宜了谁？你妈妈的年纪即使再婚也生不出孩子了。如果你出了事，就相当于要了她的命。那个男人可能会难过一段时间，然后再娶一个人，再生个孩子。他的世界和你和你妈妈还有什么关系？做错事情的是他,为什么不幸的是你们呢？孩子，对一个人最大的报复是不报复；是漠视；是我尽最大的努力过得比你强。看到你过的不如我，我就幸福啦！你只要做到自己的最好，让那个小孩一直望其项背，他们两个大人就会矛盾重重，那个男人会反思为什么你这么优秀,因为你妈妈优秀把你教育的好。那个小孩一辈子都生活在你的降维打击里。甚至那个小孩还会问他妈妈，你脑子要是好用一点，我怎么会这么笨？想想有没有觉得很爽？以后你去自己喜欢的城市，娶自己喜欢的人，然后你有一个幸福的家庭，如果你妈妈愿意还可以帮你看宝宝，一起过着快乐的生活。然后他的未来，如果那个小孩不成器啃老，你说他会不会悔不当初。报复从来不是血粼粼的，不报复是最好的报复。”

        一年半后，L考上了哈尔滨工业大。又过了四年，他给我发了一个短信他考上了南方某个城市的研究生，再后来他把他妈妈带走了。最后一次他给我发信息说，因为我见过他最不堪的样子而不好意思见我。他一直在努力做最好的自己，现在很幸福已经不想报复的事情啦。和那个男人也没有联系啦。如果那个男人要他养老的话，他就起诉那个男人遗弃罪，离婚后他没有给过他生活费。他说如果有一天，那个男人老无所依的话，他会掏住养老院一半钱，但是不会把他接到身边。

        那些受过的伤，即使最后愈合了，然后长成了最硬的麟，变成了他的铠甲，但是隐痛一直都在。现在他明白了--不报复是最好的报复。是的，一个生活幸福的人哪有时间去报复别人。你过得好，就是对那些不爱你的人最大的报复，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