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的历程
李泽厚先生的《美的历程》似乎是另外一种形式的中国美学史。和叶朗先生的《中国美学史大纲》相比,我觉得李泽厚先生的《美的历程》更是一种自我理解的心灵书写;而《中国美学史大纲》则更多的是倾向于在一种意识形态的规范语境内严谨客观的介绍。所以读《美的历程》,对于我这样的初学来说,更能激发兴趣和阅读冲动。读完《美的历程》,我认识到中国古代文化的深厚底蕴和或变幻或相承的美学内涵。“时代精神的火花在这里凝冻、积淀下来,传流和感染着人们的思想、情感、观念、意志,经常使人一唱三叹,流连不已。我们在这里所要匆匆迈步走过的,便是这样一个历程”;“美作为感性与理性,形式与内容、真与善、和规律性与和目的性的统一,与人性一样,是人类历史的伟大成果,那么尽管如此匆忙的历史巡礼,如此粗糙的随笔札记,对于领会和把握这个局大而重要的成果,该不只是一件闲情逸致或毫无意义的事情吧?”如李泽厚先生在这本书的开篇和结语所所的两段话一样,在读完这本书后,我的确有一种“匆匆巡礼”的感觉,他把自己对中国远古到明清的美学认识以最为代表性的事件、最直接的风格和手法向我们呈现出来。但是这种“匆匆巡礼”虽匆匆但不零乱;虽巡礼但不空洞。于我而言,李泽厚先生的这部美学著作在很大程度上引发了我对这门学科的兴趣和求知欲,从而在其启发和指引下进入美学的探究和学习。
一、 作为图腾与作为艺术
在“远古图腾”中,李泽厚先生说到:“对使用工具的和规律性的形体感受和在所谓‘装饰品’上的自觉加工,两者不但有着漫长的时间距离(数十万年),而且在性质上也是根本不同的”,“尽管两者似乎都是‘自然的人化’和‘人的对象化’,但前者是将人作为超生物存在的社会生活外化和凝练在物质生产工具上,是真正的物化活动;后者则是将人的观念和幻想外化和凝练在这些所谓的‘装饰品’的物质对象上,它们只是物态化的活动。前者是现实的‘人的对象化’和‘自然的人化’,后者是想象中的这种‘人化’和‘对象化’”。这段精辟的论述将远古图腾文化的形成的必然和自然趋势表达得清晰易见。根据李泽厚先生的有关论述,我在思考这样一个问题,就是这种远古图腾究竟是不是审美创造?在这种远古图腾的形成原因里,我们可以了解到,远古图腾是原始人类“物化活动”和“物态化活动”的结合生成,那么从“物化活动”层面,这本不可看作是一种审美活动和创造,但是回归到“物态化”层面将其称作审美活动却又十分分合理了。图腾的最初产生不可能是一种自觉地审美创造,它是在一种特定历史环境下人类所特定持有的某种观念的外化,一种图腾的色彩和形状必然包含着原始人类某种在偶然情景之中所广为接受的含义。从而在这种含义的延伸深化之下,一种色彩或形状就在远古人民的思想意识形态中保存下来,并在特殊的情境下(比如饥饿之时很容易地捕获了大量野兽,首领毫无征兆的突然死亡等等)激发在他们心中的那种深刻的意识观念,并不自觉地将这种意识观念赋予某种神奇的意义。在这种情况下,原始的巫术就应运而生了。
二、“神秘浪漫主义”与“现实浪漫主义”
从远古的图腾意识到夏商的青铜艺术,其内在的形成过程都与之关联,随着生产力的发展,在“中国古代社会最大的激剧和变革时期”的先秦,由于缺乏统一的领导集权导致的思想活跃的特殊历史环境里,先秦艺术在儒道互补的大线索指引下渐趋理性。在这样一个历史大潮中,由于发展相对滞后以及到汉朝的人类的大举胜利形成了不同现实环境所导致的浪漫主义,在“楚汉浪漫主义”的论述中,李泽厚先生论述的相对简单一些,我觉得,李泽厚先生在探讨楚汉浪漫主义形成的内在原因时,并不是十分具体。在这一部分的论述中,我感觉到李泽厚先生在艺术审美层面将其并列论述,当然有其合理性,如对“琳琅满目的世界”和风格“气势与古拙”的概括。但是,我看这一部分的三个标题:屈骚传统、琳琅满目的世界、气势与古拙中感到,所谓的楚汉浪漫主义,在后两个标题内,似乎只是在论述汉代的浪漫风格以及审美意境。看过后感觉将楚和汉相联系起来的这一部分的,只是在一般意义上大处相同的“浪漫主义”风格,而并没在内在的精神探究来阐发这两种浪漫主义的实质性不同。我认为在论述浪漫主义这样一个命题时,楚汉并不能并列论述。当然,单就阐述这一审美风格的角度我没有异议。
我觉得所谓的浪漫主,在楚汉时期实质上是不同的,首先,以屈原为代表的屈骚传统形成,在社会层面是生产力相对地低下的结果;但在以汉赋、画像石、壁画等为代表的浪漫主义却是生产力相对发达的结果。由于南中国的特殊地理环境和政治存在,使得其“依旧强有力地保持和发展着绚烂鲜丽的远古传统”,“保留着远古传统的南方神话——巫术的文化体系”。所以就屈原作品,单从审美角度,撇开所谓的政治抱负和苦恼来看,“美人香草,百亩芝田,芰荷芙蓉,芳泽衣裳,望舒飞廉,巫咸夕降,流沙毒水,八龙婉婉……”如此等等无不是在这种基础上保留而来的浪漫手法;汉代由于其政治体制的强大,生产力的发达,使得人们将更多的关注视角转移到现实生活中来,“你看那长袖善舞的陶俑,你看哪奔驰的马,你看那说书的人,你看那刺秦王的图景,你看那车马战斗的情节,你看那卜秋千壁画中的人物动物的行进行列……”,可见汉代的浪漫主义更是根植于由对自我的信任和战胜自然的雄心引发出来的一种“现实浪漫”情节,是一种带有“古拙”的浪漫。而正是这种“古拙”使得汉代的艺术的运动感、速度感、韵律感变现突出,在这种由于“古拙”而导致的“自由”中弥漫着浪漫主义情调。所以从这样一个层面就可以探讨出楚汉浪漫主义的另一个差异的地方即审美内涵上的不同,楚的浪漫主义更多的根植于脱离现实的神话思想和神秘主义,我将其称之为“神秘的浪漫主义”;而汉代的浪漫主义则更多的根植于人类思想征服心态和对生活的真切感受的基础上,我将其称之为“现实的浪漫主义”。虽然李泽厚先生在论述汉代艺术所体现的浪漫情调与远古图腾的区别,但是并没有清晰阐述不同社会现实环境和思想意识形态下所导致的不同的浪漫主义的区别。所以我觉得在这个角度上,对浪漫主义的阐述,可以将远古图腾歌舞和楚域屈骚传统,将汉代画像石、壁画、汉赋艺术和盛唐诗歌、明清的浪漫洪流加以比较来探寻浪漫风格产生的两种不同的内在线索和精神实质。如在《美的历程》中李泽厚先生在“佛陀世容”部分中以“悲惨世界”、“虚幻颂歌”、“走向世俗”对魏晋,初、盛唐,晚唐、宋以及延伸至明的宗教文化的论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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