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8：诞生之111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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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8：诞生之111坦然

天色渐暗，尚北沃点上油灯，催促尚良正赶紧回家，毫不客气的说：“你这结婚还没有出满月的人，平常在外面上班算情有可原，如今回家就应该遵循村里的规矩，要带着太阳回家。怎么连这点规矩都不懂了？”

尚良正嬉皮笑脸的说：“这不是想多耽误会儿你嘛！”

尚北沃吼道：“滚——”

刚走进院门，就看到滚滚浓烟从屋子里奔涌出来，院子里的半边天空都被浓烟遮蔽。

这是点着了房子吗？

尚良正拔腿朝屋子里冲去，却与同样埋头从屋里冲出来的石黄菊险些撞个满怀，他灵巧敏捷的闪身，一把将险些扑倒在地的石黄菊拽在怀里抱住。

石黄菊回家看到尚良正的挎包知道他已经到家，匆忙收拾着点炉子。新砍的木柴还没有完全风干，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勉强点着了，可是冒出的烟却要多了无数倍。

屋子里是暂时进不去，两人只能戳在门口，等着烟气散开一些再进去加柴，把底火的分量加足了才有可能添加进去煤块。尚良正埋怨她怎么不去西屋里借两块烧好的热煤，非要自己生火，找这个麻烦。石黄菊低声地说，总不能三天两头的去借，好像要占多大的便宜似的，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点个炉子不是什么复杂的事，只是今天仓促，炉膛里又太冷，不然只要几根木条就能点起来。

尚良正不吭气，他已经看到南墙根的柴垛又高了些许，应该是石黄菊带回来的战利品。他基本已经能够肯定在小路上看到的就是自己的老婆，虽然他还抱着一丝丝的幻想，不肯承认。

“你去哪里砍柴了，我怎么没找到你？”尚良正假装不经意的问道。

石黄菊有些诧异，心底里又有那么一丝丝的甜蜜，柔声的说：“你当然找不到了，我这次走出去的可远了。我发现一个砍柴的好地方，就是路途有些远。回来了，我们晚上再去一趟，把我今天砍下来的都背回来？”

看着石黄菊兴高采烈眉飞色舞，尚良正不忍再追问下去。既然她敢这么坦诚布公的承认，还要带他去，那么白天里她和那个人模狗样的干部应该也没有什么。

石黄菊不知道尚良正的想法，她还在央求着道：“怎么样，你能够背得动一只筐吧，咱们只要去一趟，就够烧上几天的。不知道你这小身子板受不受的了这份苦······”

章道山在西屋里问他们是不是还没有吃饭，还有剩下的饭菜。石黄菊假装没有听清，在脸上蒙住头巾钻进屋里去查看炉子。尚良正等了等，不见她出来便自己进去了。

炉膛里的火熊熊的烧起来，烟气淡薄很多。石黄菊从炉坑里掏出干煤茧放进去，又将拔火罐安置上，想到这么多天婆婆也没有问过自己的饮食，不禁心绪涌动，泪水又忍不住珊珊落下。人心隔肚皮，婆婆妈毕竟不是生身母亲，终究儿媳妇是个外人。

不大会儿，尚良正端着一碗剩菜和两个饼子也钻进来，说那边也只剩下这些东西，晚饭就凑合着吃点算了，不必再单独做饭。

石黄菊悄悄地擦干眼泪，烧着一根树枝把油灯点起来，让尚良正先趁热吃，自己等炉子点着后烤两个饼子再吃。尚良正也没有动，凑过来，帮着把柴灶烧着，一起在大锅里熬粥，又把剩菜和饼子一起在粥锅里蒸热了。

第二天算是他们结婚以来起的最晚的一天。石黄菊早早地醒来，准备起身做饭，却被尚良正拉住，说没什么事，不如睡个懒觉，等天亮后再去镇上准备些简单的年货。家里就算一穷二白，也得有个过年的气氛。他把这个月的工资和粮票布票都交出来，让她看着安排。

石黄菊说上次回门的时候，母亲就拉她去外面悄悄地告诉她这个春节就不用再回去，免得还要大包小包的拎着去走访亲戚，她们刚结婚，手头上也不富裕，没有必要为了面子自己受苦。

尚良正赞叹还是丈母娘英明，他也正在为这事情发愁，临回来还在盘算着是不是该找人借点钱来应付这个年关，可人人都不富裕，他最终也没有找到合适的人开口，正在发着愁呢！

娘家那边的亲戚可以暂时不顾，这边的亲戚却一个也少不了。如今分家另过，父母肯定不会再管这些，他还是要想法张罗，总不能空着手去走动，实在不行就跟父母商量商量，先从他们这边匀些东西，等来年再还回去。石黄菊也没有办法，只能应允他自己看着办。

起床后，石黄菊手脚麻利的打火做饭。尚良正看到仅剩的几颗白菜都被一层层的剥去厚实的外皮，剩下细嫩的菜心，瓦罐里自己带回来的粮食还剩下很多，细粮更是一动未动，就可想而知这些天石黄菊不至于是忍饥挨饿的度日，也是精打细算的过日子。

石黄菊熬了一锅香喷喷黄澄澄的玉米粥。两人并肩坐在桌子前，一起享用她们幸福的早餐。也可以说这是他们自从结婚以来第一次正经八百的坐下来进餐，竟然两个人都有些拘谨，因为一块白面饼两人推来让去，最后都绷不住一起笑起来。

温暖甜蜜就像从粥锅里飘起的浓浓的蒸气一般弥漫在整个屋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