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年梳理岭南饮食文化的历史,有一个有趣的发现,原来广东人真的很实在,不自夸饰,连“食在广州”的金字招牌,都是在上海叫响的。从文献所见的岭南饮食文化史,几可谓“他者视角下的岭南饮食文化史”,笔者还曾拟以此为题去做一个博士后研究来着。这种他者的视角,利弊兼半。以饮食文化为例,在早先的时候,几无不以茹毛饮血的蛮夷之食相视相录,当然到晚近则拟之为天下至尊。说不好的时候,众口铄金;说好的时候,“寄之他人,十言而九信”,的确好得很。而鉴于这种情形,那搜集整理出版“他人之言”,乃是我人进行岭南文化建设的重要任务。前几年黄树森教授应原广东人民出版社总编辑金炳亮之约主编《广东九章》,并发展出“九章系列”,皆是有鉴于这方面工作的薄弱。选本而外,汇集这方面的文字,也是需要的。
从广东文化的独特性来着眼,域外视角是我们首先要关注的。自从明代中期利玛窦经澳门入广东北上传教,西人关于广东的记录,就逐渐多了起来。利玛窦的记录早已经翻译出版,见《利玛窦中国札记》(中华书局1983年版)英人博克舍编的《十六世纪中国南部行纪》(中华书局1990年版),其中克路士的《中国志》,关于广东的记述很精彩。该书另以《近代欧洲人眼中的中国南方:南明行纪》之名由辽宁教育出版社2010年出版,书名就充分显示了其广东渊源。《海屯行纪
鄂多立克东游录 沙哈鲁遣使中国记》(中华书局1981年版)中,鄂多立克关于元代广州人吃蛇的记录为西方世界最早。罗马尼亚尼·斯·米列斯库的《中国漫记》(中华书局1990年版),有两章专谈广东,记录了许多为我们所忽视的地方风物与民情风俗。晚近西人关于岭南的著作,主要有美国人亨特的《旧中国杂记》和《广州番鬼录》(广东人民出版社1992、1993年版)以及英人约翰·汤姆森《镜头前的旧中国》(中国摄影出版社2001年版)、法国人老尼克《开放的中华:一个番鬼在大清国》(山东画报出版社2004年版),不过后者对广东着墨不多。还有值得关注的书是《十九世纪俄国人笔下的广州》(伍宇星编译,大象出版社2011年版)。中山大学蔡鸿生教授虽对中西交流中的广州与俄国的关系深有研究,但文献的专门整理却没顾得上,此书可补缺憾。另,早期作为广州出海口的澳门,也应特别予以关注。这方面,吴义雄教授所译的瑞典人龙思泰的《早期澳门史》(东方出版社1997年版),是必读之书。而把上述著述中关于广东的篇章,集为一册出版,也是地域文化建设必须做的功课。
域内岭外之人关于广东的专门著述并不多,最早数晋嵇含的《南方草木状》及徐衷的《南方草物状》,降及唐,有段公路的《北户录》、刘恂的《岭表录异》、尉迟枢的《南楚新闻》、沈怀远的《南越志》,宋有钱易的《南部新书》、周去非的《岭外代答》、朱彧的《萍洲可谈》,明有王临亨的《粤剑篇》、蔡汝贤的《岭海异闻》,清有钱以垲的《罗浮外史》、张渠的《粤东闻见录》、吴绮的《岭南风物记》、陈徽言的《越游记》、闵叙的《粤述》、吴骞的《惠阳山水纪胜》、王士禛的《广州游览小志》、李调元的《南越笔记》、张心泰《粤游小志》等等,当然散落在各类总集别集中关于岭南的记述就更多,而辑录整理工作几未展开,我人的工作仍然任重而道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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