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良的牧童

恰逢清明时节，春雷萌动，细雨簌簌。

半开的日光照耀着这个南方再常见不过的小村庄，村口的石板桥上走过一个中年人扛着把锄头，却如负重担。

这是村里有名的牧童小王二，当然现如今也不小了，也算不上童了，就姑且称他为农民王二。十里八乡出名的任劳任怨就是他成名的由来。据说不少村民见过王二他爸对他又打又骂，小王二受完气不还手不还嘴，就会默默帮他爹把农活干完，让他爹在地主面前直得起腰杆，交得起的余粮。哪有人能这么无私呢，就算是亲儿子也不成啊，不少村民切切私语。或许这就是成名的坏处吧。

过几条小溪，穿几条岔道，王二冒着细雨已经走到了田间。土地都是一陇一陇的，插着嫩绿的秧苗，一看就是刚耕完地播好种的模样。王二默默锄起了地，背后雾蒙蒙的青山，半掩在乌云后的太阳构成了一副颇有意境的春耕图。

谁知不一会儿，那王二竟将土堆成了坟堆的模样，还坐在这土堆面前振振有词。

“老黄啊，俺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啊～”

莫说您听得一头雾水，连我也摸不着头脑，问了王二附近的几个邻居才明白过来。

这老黄啊，原是王二还是牧童时的伙伴——黄牛。这黄牛啊，早在二十多年前就被村合作社发卖给了屠宰厂，说不定在座的各位还吃过它的肉哩。说起这村合作社，倒是要夸夸咱共产主义好，黄牛共享，老了还可免费替换成壮年黄牛，至于这老黄牛何处去了，遥指那溪口迎风招展挂着白布红字写着“屠宰场”的商铺是也。物尽其用，岂不美哉。

“这黄牛都去了这么久了，您又何苦冒着雨要给它垒个墓呢？”莫说各位好奇，我也好奇得紧。

“你不懂，这黄牛啊从小跟俺一块长大，要不是俺爹——俺可是答应了要给它养老送终的——”

窗外溪水叮咚，正是初春时节，积雪融化，柳枝也冒了新芽。屋里正中央烧着红红的炭炉，小王二坐在炭炉旁烤着火，吃着刚煨好的红薯。

“儿子，快来帮帮你爹的忙，趁天好正好把家里的这头老黄牛拉去合作社换头能耕地的来。”王二他爹王大正艰难的拖着老黄牛出牛棚。

小王二一听这话，手上还握着红薯，冲到王大面前拦住老黄牛的去路，嚷道：“我不让！”

“兔崽子，敢造反了是不是！”王大作势要脱鞋打他，“养着不能耕地的黄牛，家里可没你的饭吃！”

小王二熟练的闪到老黄牛的另一边，懦弱的吃着红薯，偷瞄了一眼王大的脸色，趴在黄牛耳边悄悄对它说道：“你放心，我将来一定把你带回去，给你养老送终。”

老黄牛点点头，这才把蜷着的腿打直了，任由王大拉着它走向未知的旅途，眼中却含着泪光，仿佛已知晓自己的命运。

初春的山村里，到处都是一片雾蒙蒙的。远山上覆着积雪，泥地上是村民们来往留下的一串串黑脚印，如今又添上王大、王二和老黄牛的，一串脚印覆上另一双脚印，谁也分不清到底谁是谁的。

“老黄，咱们回家喽~”王二说完这件往事，也垒好了给老黄的墓，拍拍身上的土准备回家，“现在政策不一样了，这地是俺自己的了，要放以前我哪敢在这给老黄垒个家呀！”

王二说完这话，憨厚的笑了。

又是一年初春，积雪融化。广阔的田野上都是村民们拉着自家的牛在勤恳的犁地，唯独不见王二他家。

这时宁静的村庄里传来一个憨厚的声音，“儿子，快来帮帮你爹的忙，趁天好正好把家里的这头老黄牛拉去合作社换头能耕地的来。”

恰是春光明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