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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涛打电话告诉于兰,老房子要拆,让妈多在她家住一段时间的时候。是于兰把她妈接走一个月之后。
房子要拆,没地方住。于涛说自己住在桔园,(于涛家的桔子园里,有间小房子)也不用出去找房子。于兰也觉得哥说的有道理,所以,一句话也没多说。本来他们兄妹俩这种关系,比亲兄妹就微妙。
于涛不是于兰的亲哥。准确的说,于涛是于兰的堂哥,因为于兰她娘生了于兰之后,就没再怀孕,就过继了侄子于涛当儿子,继承家业,养老送终,老一辈人不都这样吗。
如今,建设新农村,三分半的土地,分给你一套2室1厅的房子。眼看着县城的房子越来越贵。地里收入的那点粮食钱,买房根本是想都不敢想的事儿。这时候正好拆迁换成楼房以后。不用给孩子买楼了不是?
对于于涛来说,真好比雪中送炭,解决了于涛的一大难题。于涛他们家独生儿子小帅,准备结婚,正为婚房发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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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拆房建房到装修,大约半年的时间过去了。期间于涛也打电话问候母亲的身体情况。于兰也告诉于涛,老太太身体还好,就是想家,心心念念的想回老家。
于涛告诉于兰在等等吧,等把房子收拾利索了以后,抽个时间他来把妈接回去。玉兰听他说这话的时候,就觉得于涛特别的假。这话哄哄老太太还可以,哄她。就有点过份了。
楼房分下来装修完毕,是等着给侄子结婚用的,绝不可能把老太太接回去,安排住在楼房里面,不过,于兰也没好意思戳穿于涛。
真正激化矛盾是在半个月以后,老太太不小心摔倒了,左手手腕骨折。医院处理完以后,已经回家了。骨头接是接上了,能不能回复,就看老太太体质了。
自从摔了以后,老太太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从早到晚的就一件事,回家,求于兰把她送回老家去。清醒的时候就求于兰送她回家。犯迷糊的时候就说,她家涛儿明天就来接她回家了。
于兰,再次打电话给于涛,求于涛把母亲接回去。如果不让母亲在楼房里住,在院子里搭个棚,接回去也行。反正是秋天,天也不会冷,这样,了却母亲的心愿。看样子,母亲是撑不了多长时间了。
没想到这一番话,把于涛惹怒了,于涛怨于兰没有照顾母亲,好好的老太太,怎么会摔了呢?现在不行了,你反倒把母亲推给我,说完就把电话挂断了。于兰拿着手机半天没回过神来,于涛终于找到不让母亲回家的理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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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是于兰早就想到的,听说老家拆迁的那天起,于兰就知道,母亲就永远回不了家了。侄子小帅要结婚了,而且是奉子成婚。于涛不可能把老太太接回去,住进楼房。在院子里搭棚,怕街坊邻居说他不孝敬。
压根,于涛就没打算把老太太接回去,只是这话不好当面说,所以于涛一次次的推脱,当初于兰把老太太接走,正合于涛心意。于兰心里也早就明白,就是觉得母亲可怜,想试试为母亲争取回家的可能。看看是不是有个万一。
老太太的身体撑过了秋天,初冬的时候走的。临走前,老太太回光返照,非常的清醒,认真的看着女儿女婿的脸。告诉兰他们,命里有的终须有,命里没有莫强求。说自己走了以后,把骨灰送回老家葬在老头身边,不用通知于涛。于兰告诉母亲,说于涛正在往这边赶的路上,接老太太回家,让老太太等着。老太太点点头,又摇摇头。两行泪水顺着她的眼角慢慢的流下来之后,就咽了气,这一年老太太85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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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岁的老太太走的时候,于涛的孙子刚好办满月酒。推杯换盏的欢乐祝福,迎接新生命的出生。谁也没有提及带着遗憾离开的孤寡老太太。人生就是莫大的无奈和悲哀。
给孩子办完满月酒之后。小帅跟于涛说过一次,让于涛搬回来住。于涛觉得自己一个老头子,儿子城里打工也不在家,进进出出的不太方便,就拒绝了儿子。说自己在桔园挺好,缺啥少啥,下来拿就可以。这会儿自己身子骨还壮实,等腿脚不利索了再搬回来,在一起相互有个照应也不晚,小帅说那也行。
从装修房子,到儿子结婚,再到孙子出生,不但花光了于涛手里攒了大半辈子的那点钱,还借了亲戚家好几万,于涛想今年好好管理的桔园,等卖了桔子,就把欠的钱给还上。
没有多久,于涛就发现,每当他下来拿一次粮食,小帅媳妇的脸,阴的要下雨,而且一次比一次难看。
小孙子倒是越长越可爱。大眼睛,胖嘟嘟的,和于涛小时候一个样。有一次,于涛真想抱抱肉嘟嘟的小孙子,可是看见小帅媳妇狠狠剜他的眼神,伸出去的手就缩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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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二十八,小帅从广州回来,给爹买了两瓶酒。见了自己的媳妇之后,就到桔园来找于涛。想叫上于涛回家一起过春节。
进了桔园,推开半掩的房门,小帅觉得门很沉,屋里没看见父亲,一转身,小帅看见于涛半蜷着身子吊在门后头。
于涛不知道什么时候把自己挂在门上的,尸体早就僵硬。风水先生说。于涛是在半个月之前死的,于涛死后,除了在地上发现了一堆烟头之外。在于涛的衣服兜里发现,还有两块钱和一张两万六千元的欠条。满屋子一粒粮食也没找到。
于兰接到报丧以后赶来时,家族里的人,已经给于涛把寿服穿戴整齐了。那紫黑的脸,还是让于兰忍不住嚎啕大哭。她没敢去看哥哥的脖子,哥哥受多大的罪,那得多疼啊。她不明白一米八几的于涛比门板高一大截子,怎么能吊死在门板上,只要觉得难受时站起来就行,为什么自己不给自己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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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涛五岁进的于兰家,当年于兰的父亲因病去世,娘三个相依为命。母亲勤俭节约,辛辛苦苦给哥哥娶妻成家,为了给哥哥娶媳妇,母亲几乎把她给卖了,对母亲的恨是在生了自己的孩子以后,(丈夫虽然比自己大十几岁,可是很知道心疼人,)于兰才原谅母亲的。
于涛对母亲的无情,于兰当然也恨他,可是看了于涛以这样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于兰又揪心的疼。嫂子难产死了以后,哥哥没过一天好日子。那一地的烟头,哥哥思考了多久?生活让他绝望到极点,哥哥才去结束自己。
那一地烟头的思考里,哥哥一定也思考过母亲,把哥哥推向死亡的,不单单是生活的绝望,还有自己对母亲无情做法的,深深的自责和懊悔。
是啊,大家都知道一个道理,孝敬父母是传承的。其实人们恰恰忽略了另一个道理,不孝!却是在加倍的传承!今天你对父母做出一分的过,将来你的儿女将会以十分回报给你。若是人人都明白这个道理,铭记这个道理,天下皆是孝子贤孙!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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