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我家小黑死了。

死在2017年9月17号晚上夜里，具体时间不详。

看到老爸在群里说的时候，我刚走出寝室，大中午，大太阳，光线很刺眼，就是不太热。

我想打个电话问一问，看了一会儿手机，没打，微信里单独问了老爸。

“小黑今天死的？”

“是昨天夜里，昨天晚饭给它吃，它用脚把饭扒开，我以为它起不来不小心扒的。唉，结果早晨起来，它已经死了。我打算把它埋在你爷爷奶奶旁边。”

我冷静地关掉微信，去了趟超市，昨天把茶渍粘到衣服上，我需要一包盐。回到寝室，看完正在看的小说，吃完一条饼干，喝完一杯牛奶。

再看微信，群里大家在讨论安葬小黑，突然眼前一片朦胧。

我不觉得太难过，真的，好像早就做好了准备，假期回去，老爸就告诉我了，小黑病了，老了，活不久了。

它在我家大概12年了，从可以托在掌心里，到趴在地上抖着腿起不来。

从我小学三年级，到我远门上大学。

…………

有水溅到它，它会跑来我身边，然后一个劲地甩毛，我会特别生气，它小时候被水淹过，不喜欢洗澡，到处跑，满身都是灰尘，我嫌弃它不爱干净，它还老喜欢靠近我甩毛，越生气越来劲。

它不听话，家里老爸会对它凶，第一次还不懂生气了，慢慢地它就耷拉个耳朵，低下头，听不懂你说什么，就是认错，人家也不好为难它，一转眼又疯去了，一到换毛，更是搞得家里到处都是。

它以前生过狗宝宝，太多了，它没奶喂，有几只太弱，老是抢不过，我把牛奶拆开，沾在手指上，让狗宝宝舔，客人来我家，几只狗一窝蜂涌上，都很害怕。不过，后来送人的送人，死的死，都没了。

这么多年了，它始终没有个伴。

………

后来，我长大了，不带着它打架了，不和它一起在门口看太阳了，回家也不陪它玩了。

今年暑假回家，叫它名字，光喊一声不行，声音太小它也没反应，它眼睛看不清，耳朵也不灵了，骨头也咬不动了，吃得也很少了，它真的老了。

有一年的某一天，它老是拉肚子，不知道原因，突然有天早上它不见了，怎么喊也不出现，老爸说它可能快死了，狗不愿死在家里给主人添麻烦，死前会独自出去，再不回来，消失两天后，它又回来了，没拉肚子了。

这次，它太虚弱了，连跑出家门的力气都没有，站起来就很费劲，后腿还一直打颤。

小时候很喜欢和它玩，一伸手，它就舔我，我揉揉它的头，摸摸它的脚，它很喜欢，会顺着我的力道低头。

但是，那天我向它伸出手，它嗅了嗅，偏过头，没有舔我。

它已经辨认不出我了。

小黑死了，以后……噢，它没有以后了，它不会再在我开门的瞬间跳过来了。

我以后，只能在爷爷奶奶的墓前看见它了。

那时候，你还认识我吗？

你得认识我，知道吗？

以前，我给你吃过我们都很喜欢的糖果和饼干的。

以前，我不管多久没回家你总能认出我的。

阎王爷会看在你这世的忠诚辛劳，给你一个转世为人的机会吗？

啊，其实人也没什么好的，你这种胆子，做人得被欺负成什么样啊。

你走了也别担心，我不会再让其它狗霸占你的位置，我们家，不会再养狗。

但是，我最后生一回你的气好吗？你昨天没有来我的梦里和我道别，你得和我道别。

你得和我道别，你不能让我从别人嘴里听到你的消息。

就这样吧，从此，山高水长，有缘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