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餐厅里边,露天的餐厅,十几张大圆桌子排成两溜,上面铺着薄薄的乳白的塑料薄膜,我们叫简易桌布。每张桌子上都杯盘狼藉。地上也不干净,团成蛋儿的手纸,啃过的骨头,啤酒瓶盖儿,还有一根筷子什么的,总之走上去直踢脚,粘乎乎湿乎乎。有几桌吃饭的人们,吆五喝六的,穿着打扮灰土啷叽也是普通人的样子。
天色近晚,昏黄的灯光一盏盏亮起来。
餐厅里的服务人员忙碌着各自的活计。我的一位面容娇好的名字叫萍的女同学蹲坐在厨房门外刷碗。
冒尖的一大铁盆脏碗泡着脏水沾着洗洁清白沫子。就是那种白铁砸的洗衣盆。她头发绾成髻,系着花围裙,吭哧吭哧的卖力的干活,手上不停歇,眼睛还不时瞄一眼眼前的餐桌,还有好些没收拾的脏碗筷,亲爱的女同学是着急了,她不光要洗碗还负责捡碗收拾餐桌。
我在旁边,不能再呆着不动了,动手帮她收拾餐桌。
我是来找她的。只有她忙完了才有空搭理我。服务员的工作以前我干过,虽然时间久了但潜意识中还留有一看到脏盘子脏碗就想动手收拾的习惯。其实我老早就想动手收拾了,碍于面子,没好意思。
这样的念头一来我就动手挽袖子。我穿的是质地良好的浅灰色薄纱裙,裙子长长短短层叠,长及脚面,细跟的高跟鞋,路一走起来袅袅婷婷,款款带着风,衣袂飘飘的感觉,近旁那张桌子上的男人们端着酒杯吧唧着嘴,迷蒙蒙的眼睛回过身瞅我,我不屑又有些胆怯,目不斜视,手脚麻利的干起活来。可是,正当我捧着一摞盘碗刚转过身,看到一个高大的男人,笑嘻嘻的站在过道上。
他一只脚站稳,一只脚翘着,歪着头,笑嘻嘻的看着我,脸上,眼睛里全含着戏谑的成分。
这是---他吗?
我有点不敢相信。
十年前的那个人吗?他穿着半长的黑风衣,敞着怀,里面的外套,衬衫质地也考究,很休闲很随意的打扮,皮鞋又黑又亮,那款式似乎也很新潮,高大,帅气,绅士极了。他发财了吗?
虽然的我的内心猛的掀起了一股浪,全身也瞬间麻簌簌激起了一层电,但外表根本让人看不出什么。
这个狠心肠的男人,我会给他好脸子看吗。我的心肠迅速冷硬起来,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然后昂头,挺胸,抿着嘴角,目光向地面睨成45度角往他的方向走去,因为厨房在他的身后,我要把盘碗放进去。
虽然我耷下眼皮,但我的整个身体都聚焦成一只眼睛,牢牢的盯着他。我的表情他丝毫没在意,依然嬉笑着裂着嘴,牙齿整齐且白,闪着光泽。唇上腮边有淡淡的青须茬儿,小眼睛弯弯的,闪着狡黠,又似是含着无数深情。因为笑着,他的脸颊上嘴角边上有两条长长深深的笑纹,他的眉宇间也生了纹路,但这让他显得更成熟,更具男人的魅力。
是他,我终于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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