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12月16日,一个凄冷的冬日。凌晨时分,父亲安详地闭上了眼睛,去了天国。
那天的风格外凛冽,生冷得寒彻透骨。匆匆赶回家,父亲已归西多时。跪在父亲遗体旁,感觉心底的某一部分,被慢慢抽空。
上次回家看望父亲是2017年的中秋节。离别时父亲谆谆嘱咐,安心工作,有空了再回家。未曾想,那一别竟成永别。
父亲生于1931年,幼年时曾祖父在青岛经营一家眼镜店,家境殷实。后来由于时代迭转,家道中落。祖父外出谋生,杳无音讯。年幼的父亲以稚嫩的肩膀独自担起养家重任,所经历的艰辛,难以道尽。
父亲跟母亲成婚后,养育了六个子女。拉扯孩子的种种不易,直到为人父母后才有切身体会。现在想来,六个孩子的长大成人,饱含了老父老母的几多含辛茹苦,几多呕心沥血。
1985年的一个秋日,父亲到县一中给我送去过冬的被褥。午饭后,在校园南边的小路上,寡言的父亲简单叮嘱后,有些吃力地跨上自行车踏上返乡之路。看着萧瑟秋风中远去的父亲,第一次感到山一样的父亲有了苍老的背影。
1987年九月份的一个凌晨,我坐在父亲的自行车后座,离开了村庄,驶过秋虫鸣叫的乡间小路,驶过车来车往的柏油马路,到达蓝村车站。父亲又陪我乘车到青岛火车站,帮我买车票托运行李完毕后,万般叮咛,挥手送我登上了去西安读大学的列车。那是我平生的第一远行,父亲的眼里满是不放心。
年轻时不懂事,只觉得父母是一座可以永远依靠的山,全然不能体会父母对在外孩子的的那份牵挂和担忧,往往个把月也不给父母打个问候电话。久久接不到电话的父母会焦虑得彻夜难眠。
1998年冬天去青岛公干,顺路回家,从哥嫂那里得知父亲前几日突发脑血栓,幸而医治及时,无甚大碍。听后心里一紧,猛然意识到不知疲惫的父母已经衰老了。
曾经想趁着父母尚能走得动,带他们去远方看看。父亲说别的地方无甚惦念,只想去北京看看天安门。我当时满口答应,转身即投入到繁忙的公务当中,后来又去海外工作,将这个承诺抛在了脑后。
2012年春天,在国外的我突然接到家里电话,父亲被查出罹患膀胱肿瘤。几次手术后,父亲身体虚弱,行动不便,去北京的计划,从此成为奢望。
父亲一生勤劳、善良、朴实、本分,给了我们他所能给予的一切:抚养、疼爱、呵护、牵挂。这一切,我还远未来得及回报……
父亲十年前收养了一条小狗,取名豆豆。豆豆极解人意,与父亲形影不离,甚是默契。父亲七七祭日那天,郁郁寡欢的豆豆突然栽倒,再无气息。母亲说,豆豆是到天国陪它老主人去了。
天上,真的还有一个家吗?
生死两茫茫,惟有泪千行。
老爸,今生缘份已尽,来世再做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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