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儿上次又欠了两百的房费。”文老板对我说,好像已经默认我是刺儿的管账人士了,不过他根本就没什么钱。
我因此从包里又摸出两百。
“唉,你说你每次帮他,什么时候是个头。”
“又不碍事,况且我觉得刺儿不是那么简单的人。”
“这倒是,但这不是,哎,算了算了,反正我有钱可赚。”
小绿坐到我们旁边:“你们说的刺儿,是谁啊?这两天听你们提起过好多遍。”
小绿在学校的学习到每日下午六点左右,下课后她便和我一样在店里坐到晚上,不过每次她叫我都喊“色狼”,我们也权当玩笑罢了。
和刺儿不同的是,尽管我时常在他身边待着,店里的人仍然认为我这个人还成,大抵觉得我是个倒霉蛋吧。
草草打个招呼,文老板即刻开始跟小绿大谈特谈刺儿的事,我便也坐着听。因为除开刺儿人缘不好,女人缘却极好,曾是个法学硕士而今生活糜烂外,我其实几乎不知道任何有关他的事。
“刺儿,怎么说呢,刚来的时候还看上去一表人才,大概是,一个月之后吧,就慢慢开始变成现在这种模样了。谁跟他抢座,挡他路了,就叫别人滚开,还打过几架,你别看他瘦,打起架来那可不要命。嘛,总之,后面就没人敢招惹他了,都叫他,因为浑身都跟长了刺一样,接近不得。”
“那这个色狼是怎么接近的?”
我又想起了两个月前厕所里的香蕉。
“我也不太清楚。”我笑。
我又在傍晚随小绿一同上楼,走到四楼,我正想说再见时,她把我叫住,不容分说地道:
“进来。”
言罢便打开门自顾自地进去。
我于是随着进去。
“叫你进来你就进来?”她咧开嘴笑。
我不说话只看着她。
她皱下眉:“有时候真觉得你像个哑巴似的。”却又移开视线叹口气:“不过也挺好,至少不嘴碎。”
她走进里屋,过了十几秒,她拿着我的外套出来:
“呐,给你。”
我接过,点点头告别。
她却也一同出来还带上了门。
“走吧。”她说。
“你?”我问。
“你都进我屋子了,我进你屋子看看不过分吧。”
我抖了一下眉毛,带她进了屋。
“没想到还挺干净的嘛。”她跳着进门。
“我看起来像没收拾的人么?”
她不回答,走到我客厅的大书柜前弯下身。
“嗯,让我检查检查,余华,太宰,夏目,芥川,川端,王小波,马克李维,阿西莫夫,菲茨,你这口味有点诡异啊。”
“什么都看些。”我端着两杯橙汁过来。
“网络小说也看?”她接过杯子。
“一点。”
“那可不是有趣的人会看的。”
“我不敢苟同。”
她喝一口橙汁,惊叫起来:“橙汁!”
“怎么,不喜欢?”
“糖分太多,不喝。”她又递给我。
我耸下肩。
“哟!”她又叫起来,“兰波,尼采,梭罗!这年头看这些的人可不多了。”
“浅读过一点。”我惊讶于她竟然知道兰波。
“谦虚过头就是虚伪。”她头也不回地说。
“可谁敢说自己读得懂呢?”我回。
她顿了一下,转而看向屋子里其他东西。
“PS4!你玩游戏?”
“很多。”
“最喜欢什么?”
我思索了一下:“《风之旅人》。”
“这倒体现有品位。”
“不过究竟是玩得杂。”
“杂与有品位并不冲突。”她上课一般指着我说。
“听歌么?”她紧接着问。
“自然。”
“哪些?”
“HAKU?”我不清楚她是否知道。
“主唱的声音很奇妙。”看来她是知道的。
“最喜欢的一首?”
“一首?”
“一首。”
“HAKU的透明吧。”
“我说中文。”
“我不大听中文歌。”
“就像你看书一样?”
“嗯。”
“为什么?”
“可能因为从小用中文吧,就像男人总会对妻子生厌。”
“谁说的?”
“记不太清了,反正不是文老板。”我笑了两声。
“为什么喜欢那首?”
“要说为什么,我也说不上来。”
“感觉?”
“大概吧。”
“描述一下?”
“听到‘世界は’的时候,突然浑身一舒,又。”
“浮起来点悲伤?”她接上我的话。
“是了。”我无法否认。
“我们是同一类人呢。”
“同类么。”
“怎么了?”
“几周前,也有人这么对我说来着。”
“那个刺儿?”
“你怎么?”
“想象得到,而你是一看就明白了,这或许就是为什么他接近你吧。”
“是了吧。”我还是无法否认。
“其实你挺能说的嘛。”
“有时我也是能说一夜的。”
“今晚?”她看上去很期待。
“今晚不行,明早还要上班。”
“意思是周末就可以?”
“你非要来,也不是不行。”
“你这样说话,可找不到女朋友。”她并不失望。
“大概吧。”我轻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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