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风中颤抖着,犹如枯树上的最后一片叶子。她时时觉得自己要坠下楼去了,但一回神,她仍旧坐在这天台的围墙上。眼前的万家灯火,每一处亮光都蕴含着无数温暖的故事。没有一盏灯火与自己是有关的。她想。自己的故事,只有关着肝肠寸断。
冉从她的身后抱着她,将头埋在她的发丝里。“终于找到你了。”他在她的耳边低语道,“你可以不那么让我提心吊胆么?”
她说:“我没有逼你。是你自愿的。”
冉并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将她抱了起来,从天台一直抱回了住所,又从门口一直抱进了房间。他将她轻轻的放在了床上。如过去的数个夜般,他从裤兜里摸出了一个瓶子,从瓶子里拿出了一颗药丸。
她说:“这药真的有用吗?”
冉说:“自然是有用的,只是需要时间。你心伤得那么重,自然要多吃几天。”
冉的药确实是有用的。
渐渐的,她已经很少在梦里去到医院,很少梦见那个医生木无表情的脸。
渐渐的,她已经很少在梦里去到那道马路,眼睁睁的看着泥头车将前头的轿车吞噬,无力而无助。
渐渐的,她开始梦见一些小事情。那些她没有在意过、却莫名扎根于记忆深处的事情。比如父亲坐在她的钢琴前弹着简单的音符,母亲则声情并茂高唱着他们年代的流行曲,又比如父亲驾车带他们去郊游,坐在助驾的母亲拨了一颗龙眼,送到父亲的嘴里。再比如饭后父亲总是坐在沙发上看报纸,而母亲则会给房间里的她送来一碗汤。她总是囫囵喝下去的,怎么想也想不起那汤的味道。梦醒之后枕头总是湿的,冉轻轻的舔掉她眼角的余泪,又将一颗药丸塞进了她的嘴里。药丸是甜的。
渐渐的,冉开始出现在梦里。他一直在自己身后,默默的看着她,守护着她。
最终,梦里的父亲与母亲,将她的手放在了冉的手心上。
许多年后的一天,冉陪着她到父母的坟前祭拜。她挽着冉的手臂对着那块印着父母笑脸的石碑说:“爸、妈,我们要结婚了。”冉向前走了一步,朝那个石碑深深的鞠了一个躬:“爸、妈,你们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她的。”
回程的路上,她笑靥如花的和冉分享了自己一直以来的小心事。
冉诧异的说:“你什么时候知道我给你吃的是钙片?我觉得我伪装得很好呢!”
她一直都知道的。治好她的,不是冉的药,而是来自他的温暖。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