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推荐书目里有这两本引人注目,一是《幸得诸君慰平生》,一是《顾随全集》。
都只看了个开头,但《幸得诸君慰平生》这本书意义非凡,文序写得比正文还精彩。非常有幸“结识”写序的王开岭老师,并顺藤摸瓜拜读了王老师的作品。
难以言喻,这个年纪里看到了王开岭老师这本《古典之殇:纪念原配的世界》。我自觉有幸降临在一个“得到”的年代,又遗憾经历了一个“失去”的时代。生活在南方,并未见过书中这丰盛富饶的原配世界。但仅存的记忆也叫我在阅读的时候不住的想念幼时的河流、石桥、黑夜、蟋蟀、飞燕、流萤、青竹,等等。并对北方的原配世界生出了热切的向往,曾经盛极一时的庙会啊,多少能工巧匠,琳琅玩物,如今已被冠上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名号,因为珍稀而高居云端,不复过往的亲民,也不再带来欢乐——如今在博物馆里,人们见到了也只能感叹一声前人的智慧,并在心中默默悼念这举世之殇。
如今生活在城市里,更是离原配世界又远了一步。
以往司空见惯的东西,现下细细品来,疏而感怀。
以前为这疯狂的房产市场所惧,实在不明白为我们为何不像西方国家那样一年一个地儿,而是这样安土重迁,重视买房。现如今想来,我还是离不开老家那口井,住在城市里,哪里都可以,自来水管道里的水,已经品不出源头了,也不知道是哪个公司处理后的产物。我老家新开的那口井啊,20米深,出来的水冬暖夏凉,叫人如何不喜欢。但这口井的水吃了没几年,就举家搬迁了,新家附近,没有一口井。
你见过六月的萤火吗?我见过,像蜜蜂一样小小个,不过它的腹里并没有蜜,而是装着微青色的光,精致的,微弱的光,倏忽闪闪,像夜的眼睛好奇地眨,让整个六月的夜空,美色动人。孩提时代的流萤已经很珍稀了,整个季节里见到的数量屈指可数——如今更是多年未曾得见了。
曾有一段时间,极爱写信,学校的收发室是我经常光顾的地方。那时候收发室无人整理,所有的信件和明信片全部混散在一堆,每次去总要在一堆五颜六色中寻找属于我的那几张。偶尔得空,瞟了几眼别人的明信片,或感慨于别人优美的文笔,或惊叹于四海山川的壮丽。但是总有很多明信片到毕业都没有送到信头那人手里去,包括我的,友人早早地知会了我,我一天天地在收发室翻找,却无结果。一片片相思寄予其上,越过高山,越过汪洋,距离目标仅几尺时却骤然失了消息,没了踪迹。
约莫七月,有天清晨被鸟鸣从睡梦中唤醒,从窗外望去,满目葱茏,鸟雀隐匿在茂密的枝叶间,不见踪迹,但闻其声。兴致忽起时,拿手机录了一段发给友人,录音中的雀鸣声清晰可辨。这是造物主对清晨最灵动的恩赐。
我从未真正意义上爬过一座山,因为山间人声嘈杂,甚于流水,盖过虫啼。映入眼中的花花绿绿的衣服,动来动去,我无法专注于寻找真正阒寂的事物,无法览阅这沉寂的巍峨山野。在我心里,山都是神秘的,从未有人读懂过山。而神秘,跟人群是相悖的,人一多,山就失了些神秘感。珠峰巍峨冷峭,雪里陈尸,但还是有人离开了这里。一天一天,一年一年,攀登者前赴后继,摩肩接踵,珠峰的神秘感愈加衰微。
我想开一家书店,名为寻山,寻山踏岭,终其一生光阴。寻山,只历过程,不期结果。
倦续黄粱梦,闲倾碧玉杯。醒来还是旧情怀,爱看斜阳沉在碧山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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