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不稀罕文明
但却被关在文明里
被迫看不是猴子的人人人人人人
看人和人争挤
人早认为猴子输了
不愿再和它打架
——许达然《失去的森林》
01
前些日子去了某个以让孩子亲近大自然为特色的农场式乐园，慕此名而来的游客数量之庞大，令人叹服而又害怕。人群中，多半是辛苦工作一周后的父母，带着自己的心肝宝贝来到这里欢度周末，在设想中美好的大自然里寻得一场治愈的盛会。
乐园的总体建设与各大型游乐园相比并不出彩，可以说非常单调，无非是些四处可见的、简陋的儿童游乐设施。但显然这并不是乐园所预想的魅力所在，“亲近大自然”的旗号自然不是白打的——乐园中，几块区域的人群显得格外密集：骑马场，赶猪场和动物表演舞台。虽然已经立秋，但午后的太阳依旧毒辣，无遮蔽的骑马场上，四匹并不算壮硕的马不知已走了多久，方圆不足一百米的圆形土地之上，没有自由的狂奔，有的只是无趣地拖拽人类强行附与它们的所谓的价值与意义；养猪场上，花纹奇特的小猪仔们，被参与游戏的调皮孩子们用力鞭打，围栏之外的父母笑得合不拢嘴，纷纷举起手机为孩子摄像；动物表演舞台上，从铁笼之中兴奋窜出的瘦小猴子，被立刻系上短小的铁链，刚刚于眼神中闪现的丝丝光亮，终是渐渐黯淡下去……
02
痴迷自由的本能终是消耗殆尽了，不再愤怒，不再挣扎，铁链从此深深长进它们的身体与灵魂里。“所有动物一律平等，但有些动物比其他动物更平等。”乔治·奥威尔在《动物农场》中轻描淡写的一笔，却是一语道破了残酷的事实。
而人们往往是无法意识到这些的——“这年头，猪都有定制的衣服啊！”“这马跑一圈就这么贵，真是比我身价都高！”“那只狗染了红耳朵，真是紧随潮流！”场外的人群嬉笑着，感叹现在的人，活的还不如畜牲。但我们从未想过，这些被人类驯养着的生命个体，是否真的愿意接受人类所推崇的文明？我们口中的所谓财富，所谓潮流，所谓安逸生活，它们是否同人类一样向往？当我们说出的每一句“万物平等”时，是否早已摆好了统治者的姿态，是否早已自定义了高出其它物种一等的前提？正如许达然在讲述他曾经驯养的一只猴子阿山时说：“它在一个不属于它的地方，一条不应属于它的铁链内活着。是我们给它铁链，它带上后才知道那就是文明。是我们强迫它活着，它活着才知道忍受文明是怎么一回事”。安稳无忧、无需四处警惕的生活或许是人类文明定义的幸福，而谁又可知，在人类驯养下的它们，比起只要忍受一下皮肉之苦、完成表演就不愁吃喝的生活，是否更加热爱用无处落脚、危险重重交换得来的完全自由。世间万物皆平等，这不是一句口号，而是从生命起源开始便已立下的法则。不同物种文明之间的差异，不可知晓，但必定存在，并理应得到平等的理解与尊重。
03
马戏团，大概并不是一个治愈人心的地方。
在这里，人类被无限神化，未知的文明饱受摧残，一个不存在于自然规则中的所谓统治者洋洋自得，过度的物种优越感使得一切向着失衡的方向发展。
台上的驯兽师，以及台下太多太多的观众，都有责任和义务去阻止这场灾难，去斩断这根致郁人心的铁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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