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条"

 

"九条"

九条不是麻将中的九条，九条是条鱼。

确切的说九条是吾友王利辛先生给我的三十几条燕鱼仔鱼中的一条。因为它的其他兄弟姐妹死于一场灾难性事故（氯中毒）而仅仅剩下如今的九条燕鱼，所以我干脆将剩下的鱼儿们称之为:一条、二条、三条……九条，这就是“九条”这个名字的由来。

  那次事故，对我的养鱼热情打击还是蛮大的。望着一夜之间忽然飘在水面上鱼的尸体，我不由得的开始怀疑人生。怀疑我的性格是不是真的适合养鱼，真的能照顾好这些小生灵。但好在有利辛先生的宽慰和讲解，让我又重拾起养鱼的信心和希望。我的鱼儿们在今天看似还能够健康成长，这与利辛先生的热情帮助所分不开的，尤其要感谢立新先生分享的一些关于养鱼的学习资料，阅读后还是颇有裨益的。这本《母猪与仔猪的产后护理与饲养》，看似和养鱼风马牛不相及，但因为说的都是饲养动物，又都是些没长多少脑子的动物，所以在利辛先生看来，养鱼和养猪其实大同小异。能够把两者养殖经验有机结合在一起，这也正是利辛先生养鱼、养花，比我、比我身边许多人都高明的原因之一。

  我的鱼儿们自此每天畅快地在属于它们的水世界里游来游去，我也乐于无事时坐下来静静的观察它们的生活。而恰恰就是这些无意间的观察，才让我发现了隐藏在这些鱼儿们身上的一些秘密。

  许是“九条”比其他鱼出生的更早一些，“九条”的身形在整个鱼群中明显要比其他鱼儿大上一圈。还因为“九条”喜欢经常游动在鱼缸拐角的位置，这样在人类的世界里观察这条鱼似乎就显得比实际更大一些，所以我想，“九条”在日常生活中，大概也是一条喜欢“装大”的鱼。

  “八条”尽管也是条不折不扣的燕鱼，但却是后来才让我混到这个鱼群中的。在这之前，我一直把“八条”和家里的另一群凤尾鱼们养在一起的，直到“八条”的其它兄弟姐妹们发生意外，我才把“八条”重新放归到它们中间。但许是“八条”和一群凤尾鱼们生活的久了，也就多少沾染了些许凤尾鱼们的生活习气，喜欢聚群，喜欢热闹。这以我们人类的眼光看，大概就是人以群分。

  “八条”初来乍到，看到“九条”这个鱼群中的老大、又是兄长的缘故，自然对“九条”格外亲切，常伴随在“九条”的身边。当然，“九条”是不是真的把“八条”当成自家“鱼弟”，抑或是把其他鱼当成“鱼弟”就只有“九条”自己知道了。

   “三条”性格如火，最见不得在这个鱼世界里的不公平。见“九条”整天占据这个水世界里最温暖的地方（加热器附近），却不允许别的鱼儿靠近，几次尝试着挑战“九条”的权威，都被“九条”无情驱逐了出去。从此，“三条”基本上不再踏入“九条”的活动空间，和“一条”、“二条”们这些有情绪没脾气的鱼儿们畅游在打氧泵附近悠哉悠哉。只有在我给它们投喂饵料的时间里，这些鱼儿们才会又暂时聚到一起，而一旦吃食完毕，这些鱼儿们又各自游到各自地盘。显然，这些鱼儿们已然分成两派，大有“鱼生”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而这一切，是我这个主人所不愿意看到的。

  在那个温暖的靠近加热器的地方，也只有“八条”可以在“九条”偶尔开心的时候光顾那里。但只能待上一小会儿，最终还是会被“九条”无情驱离。或许“九条”是想让手下这些“鱼弟”们搞清楚，在这片小小的水域里只能有一个“老大”，而它才是这里真正的“老大”，就算是亲“鱼弟”想要介入进来分得一杯羹也是不行的。慢慢的，“八条”大概也是伤心了，不再像从前那样与“九条”总是保持近距离接触，与“九条”的关系也变得若即若离。

  “九条”或许真很乐于享受这样所有鱼儿们对他都心存敬畏的生活，时而高兴晃动着身躯游到水面吐出一连串儿得意的气泡。时而高兴摆动着肥大的尾巴把一些饵料残渣施舍到其他鱼儿们面前。有意思的是，在“三条”面前的饵料总是少那么三颗两粒的，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九条”心胸狭隘的报复，如果“九条”真的是条睚眦必报的鱼，那么我想，恐怕“八条”今后的日子也该不怎么好过了。

 “四条”是这个鱼群里长得最小的一条，我之所以能关注到这条“小不点”，是因为我发现这居然是一条会算算数的燕鱼。面对每一次的饵料分配，小“四条”似乎都能发现一个对它来说大大的问题，同样都是一汪浑水里的鱼，为什么它每次得到的饵料总是会比其他鱼儿少上一些，我弄不明白小“四条”因此是怎么和“九条”沟通的，但有一次我发现小“四条”面前的饵料确实比别的鱼儿多了半颗。小“四条”如果知道这就是与“九条”沟通的结果，小“四条”或许今后就懒得与“九条”再纠结那一颗半颗的得失了。

  “二条”得了很严重的水霉病。如果放在人类得了这种闹心的病痛，显然更需要其他人的安慰和帮助，哪怕是他人一句简单的问候，作为人类恐怕都会铭记在心又感动万分。而鱼类也有鱼类的思维方式，所以我和那些鱼儿不能指望“九条”在对待“二条”生病这件事上做出些让我感动、或让其他鱼儿们感动的事情。

 “九条”就是这样一条多少有些缺乏集体意识、完全以自我为中心的鱼。“九条”每天心满意足地沉浸在属于它自己的精神世界里，以它自己的思维方式处理着与其他鱼儿们的关系。我真的不知道如果“九条”掌握人类的交流方式，会不会也要跳起来教训我这个主人，如何才能做好一个鱼群的主人。

 慢慢的，“九条”就成了这个小群体里的“孤家寡鱼”，变得主人主人不怎么喜欢它，鱼儿鱼儿们不得意它，再没有鱼愿意主动靠近这条不怎么“讲究”的鱼了。眼见“九条”在这个在群体中逐渐暴露出的影响整个鱼群团结的不和谐倾向，我却不得不为了维持整个鱼群现状依旧留下它，因为这毕竟是利辛先生好意送予我的，不看鱼面看人面，让“九条”好好地活着，也是我对利辛先生好意的一个交代。当然，我们人类有句谚语:不作就不会死！如果“九条”能体会到这一点，那么在今后的生活中它就会有所收敛，好自为之了。

 “九条”就是这么一条有些自私自利又喜欢喧宾夺主的鱼。通过对我家鱼儿们生活的观察，我常震惊于鱼际关系与人际关系有时候竟如此相似，一条没有集体观念又影响和谐的鱼，是不会让鱼们和主人喜欢的。而做人也是一样，不能用正常心态思考问题、没有团队意识的人，也是很难在一个团队中有价值、有尊严地存在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