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里偷闲

文/非村。

连续下了六天的雨，今天终于歇了歇。一早起来，浓重的雾气从远处的钱塘江面上升起，复兴大桥完全隐没不见，目光所及，天空中厚实的积云和白色的雾气拼接在一起，好似为这个城市挂上了一层纱帘，越往远处越朦胧。

等到雾气慢慢散去，树上的知了就开始鸣叫了。长长的一声，中间没有转音，一叫到底，想要在何处停完全听凭它们的心意。音调的高低也各不相同，被用来求偶，不知道哪一种更胜一筹。也许不同的雌知了会有不同的选择？不得而知，倒是成了胡思乱想的好借口。

梅雨时节里，家里的地面不可避免地有点潮意，光脚走的时候，留下一个个泛白的脚印，穿了拖鞋，又发出“格叽格叽”的黏糊糊的声音，怎么样都不舒服，索性就不去管它，出门溜达一圈再说。

下了楼，发现小区的花草树木受了几天雨，愈发得葱翠了些，高低错落，层层叠叠，颇有点苏州园林的味道。一阵微风拂过，空气中混着泥土和绿叶的清香，沁人心脾，闷热也顿时消减了几分。

中庭里，几个老人在聊天，时而皱眉表示不赞同，时而爆发出极爽朗的笑声，灵动鲜活。搞绿化的师傅重新补了草种，正把一块提醒大家不要踩踏的牌子“啪啪啪”地往土里按，好奇的孩子们围了一圈，你问一句为什么他问一句怎么办，叽叽喳喳，天真浪漫。

这时候，水系也全打开了，水从高处落下，在池子里激起一串极小的水花，这些水花又下去，也能荡开一圈水晕，然后再有新的落下来，将它推远，直至消失不见。

如果仔细听，竟还能听到蛙叫声，虽然及不上田间的此起彼伏，偶然来一下，也能提醒人们，此处的生态极好。再一琢磨，发现青蛙的叫声并不是常被形容的“呱呱呱”，而是“咕嘎咕嘎”，中间必须带着颤音，抖搂几次接上，才能形成夏夜时的蛙声一片。

继续往里走，可以看到高高低低的绿植顶部都冒出了新芽，和墨绿的旧叶相比，显得更薄更翠，想来过不久，师傅们又要重新修剪，果然是个万物生长的好季节。等到出了梅，上了伏，雨水几乎没有，它们的生长速度就会明显慢下来，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开花结果上了。

四季轮回，大概就是这样。

正想着，天空又飘起了雨丝，人们陆陆续续地往家里赶，相遇时，总免不了来上一句：梅雨天，十八变，又要下雨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