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20:47分,我的手机还剩47%的电,能写多久就写多久吧,刻意的挽留一无所用。
我没看过甲方乙方,但我觉得,它一定是一部好电影,我可以想象那群年轻人的欢乐与忧愁,此刻又深切体会到了葛大爷那一句。
“1997年过去了,我很怀念它。”
当我见到这句话时,灵魂就好像被什么触到般不可遏制地颤抖。它太绝望了,让人一眼便被窥视,并因此不可避免地叹息。
威尼斯的法院与监狱,中间连着一座叹息桥,审判有罪的人走过,一眼便能看见中间那静静的河水,看见自己往昔的影像。
2017年是个带血的年,一如往年。
我亲手在16年末杀害一朵蘑菇,又亲手在3月末杀害我自己的梦,在8月初杀害我过往的15年,又在现在杀害我已有的欢愉。
欢愉成不了大事,正如美酒烹不出佳肴,只有料酒那不健康的气息,才能激出肉的一丝血腥。
原因其一,是因为现在我面前是一家餐厅的后院,大排量的抽油烟机正无休止地轰鸣。
再过三个小时,我将年满16,杀人的话要负全责,强奸的话要拉去枪毙。
然而却全然没有惋惜,又没有欣喜。
我已经过了大喜悲的年纪,正如人类过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一年足够长,人们却总是抓头掐尾,并于此无比真切地领悟时间的消逝。我们总是浑浑噩噩,直到看见一个似曾相识的太阳,才恍然大悟:“都过去这么久了吗?”
都过去这么久了吗,以至于宇宙又一次回到了原点,太阳又一次化为了星云,我们又一次相对而行,谁也不愿意认出谁。
2018要到了,一年前我在此杀害一朵蘑菇,此刻又将杀害一个少年。我的手已沾满难以洗去的罪了,王座之间的鬼魂看着我,眼神幽怨,目光呆滞,像是一团磷火,危险而又寒冷,像是一剪冬阳。
我正坐在半年前我所坐的地方,却已跑到了终点,不再似半年前那般幡然悔悟。
路过的行人,目光呆滞,表情木然,间或与我眼神相对,又匆匆离开。他们眼中的我,目光呆滞,表情木然,间或与他们眼神相对,又突然哑然失笑。
笑什么呢,有什么好笑的呢。盛名之下谁都是难副的平庸。看似的特立独行莫不都是有意的哗众取宠。
我们还是得回到长安城,去面对需要面对的一切,很多东西,是不可以一笑了之的。
这我知道。
我知道,每一年,我那其名为人的罪会愈发沉重,直到有一天,我的脖颈会被重重压下,而后跪倒,再也无法起身,或是抬起头仰望,会有一个人告诉我:“低头,看路。”
好吧,低头,看路。
2017一如过往几年般没有不同,唯一区别在于,于现在的我而言,它发生在现在。以致我那些悲惨的回忆还不及被时间冲淡,依旧重重地粘滞在我体内,控制着我的心灵与思考。
人永远是当下的人,正如我无法向你说起2036的夏天与2001的冬天。
正如我向你说起的,2017。
2017打动我的,是八月我曾走过的无数个小巷,是一月曾下过的一场雪,是无数个响起古筝的夜晚,一个有心事的少年,一个人,走在漫长的冷风中。
有时候我也希望,过去是个易于切割之物,这样,悲伤也不至于致命,孤独也不显得可怜。然而,终究只是希望。
一年就是一年,分成好多个月,未免太傻,也太累。
我的意思是,一壶浊酒,一碗醋,一口闷了,从比小口慢饮来得舒畅。
说了一点点东西,想说什么,还是没有说清,心有点散了,东西也写不好了。
最后也只好做个总结,2017,是个死而后生之年,是个幡然醒悟之年,是个凄然一笑之年,是今年。
2017年过去了,我很怀念它。
叶浩然|2017,年记
2017.12.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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