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东边的那块小菜园是属于陆琴和村长家的。那儿本来是一片荒芜的地基,经过陆琴的侍弄,变成了一块绿油油的昂然生机的菜园。园里边种着菠菜,白菜,萝卜,韭菜什么的,方便主妇们做饭的时候随时掐一把,新鲜水嫩的,再炒上两个鸡蛋,一碗色香味俱全的素面也就成了。面汤柔和,容易消化,无过多的油腻却是有滋有味。
它只是一片小菜园啊,什么时候它变得毫无生机,如秦始皇的兵马俑一样了,却也一时成为村人们议论和观赏的热点了?
至少在目前看来,中间那一片起先较为丰茂的小菜园, 那些菠菜和大蒜都无精打采的,耷拉着脑袋。
村子中央有一棵大槐树,在山旺家的门口,似乎每个村庄都有这么一颗古树。山旺家门口的大槐树很有些年头了,据说有两百岁了,因此政府上已给给保护了起来,挂上牌子成了保护对象。
以前这个树下是人们的饭场子,也是村中各路消息汇流的地方,谁家的小子上了大学?谁家的闺女嫁到了城里又离婚了,谁家的婆媳又骂街了。谁家的小小子犯事儿进去了等等。而陆琴呢,就被人封为新闻站的站长了,村里的大事小情她总是先知道。
现在这个树下已经不再积聚人了,各自在各家的饭桌上,边吃饭边看电视,那多自在呀!这也少了许多不必要的问候,比如“吃了没?”“吃啥呢?”“吃俺的吧。”这些个都是些老过时的问候语,也是那个特殊年代给人们留下的深刻用语。
然而今天的“站长”陆琴早早的吃过饭,洗刷过后就来到了大街上,坐在了路边的长凳上。那是大队安放的长椅子,供村民休息使用。山旺的老婆从家里出来了, “你没事儿啦?”
“能有啥事?做做吃吃,吃吃做做,来坐这儿说会儿话吧。”
“有啥可说的。”山旺家一边说一边走过去坐在了椅子上。
“听说了没?村里出大事了,村里的一号人物进去了”陆琴压低声音,又往三旺家的跟前凑了凑。
“没听说,怎么进去的?”
“据说起因是因为征地的事情。他西边的地里临时栽种的桃树,都有碗口粗,大概有二百多棵。一棵树300多元钱,就是六七万呐。再多数上几十颗,还有土地本身,那得多少钱呢!这下大发了。偏偏这一次清查数量的是个年轻的大学生。有几棵算几棵,一棵也不多写,这让我们的老一很没面子。前几天他想去这家征地的公司包揽点儿工程也好再挣两钱。你不知道,他哥家那个三小子买了一个挖掘机。可哪成想啊,人家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又是这个年轻的大学生接待了他。其实人家根本是两个人,是双胞胎。可是老一大人。借着酒劲儿就有点接受不了啦,想我堂堂一村之长,走在街上谁人不敬?我来这里包活儿干是看得起你们,你们倒好,还成精了。他越想越气,一气之下就 就把工地上的大汽车轮胎给扎爆了两只。这下可好了,没想到这次惹的可是了不得的人物,被人“涉黑”报了警。已经抓走好几天了。”
“不知道这么大的事情,你不说还真不知道,怪不得这几天没见他在村里转悠呢。”
“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咱不敢动他们。有人做他的细活儿,这次真不同了。”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迅速的传遍了整个村庄以及周边的村子。不见了村长在村里悠闲的走步,就是村长夫人也很少在村里露脸儿。随即就有人发现了他家的菜园也不一样了,是的。那一块碧绿的菠菜地叶子都蔫儿黄了,也没有浇水。蒜苗长得高些,可是也都得了锈病,叶子枯萎了不少。再看旁边陆琴家的菜园子,可是已经交过两次水了,那菜苗越发的碧绿。那菜花愈发的金黄。
村长家的那一块菜地,其实原先并不是村长家的。那是陆琴一块砖,一块石头的给整理出来的,又培上了土,成了几方小地。陆琴和老一的夫人那是真好,一天往人家跑几䠀,还把自己整的小菜园给了夫人一块。
陆琴每次干菜园里的活都要给村长家的捎带干了。园子被侍弄的好好的。村子里的建设工程陆琴的丈夫都承包了,也挣了不少的钱。尽管如此他丈夫也有满肚子的意见。
陆琴丈夫的意见也只是在大庭广众下说了一句话。“咱干了一春一夏,风吹日晒,热汗背流的,娘的,年底结算工钱,还没有人家不干活儿挣的多呢。”不过呢,仅此一回,再也没说过第二次。大概是媳妇凶了他,其实明白人不用细讲的。
这有的人可真是现实的很了。人家这一下马,她立即就不一样了,小菜园不打药了,也不浇水了,你说,浇个水能费几个钱呢?她就是不给浇了,眼见那菜苗旱巴巴的趴在地上。老一的夫人也真是的,别人不给你浇地,你自己不能浇一下吗下?
闲着没事的人就在磨牙了。要是你的话,你就去浇地吗?你知道个啥呀?要是我的话,我就不去浇地!我也不指望去这地里摘菜,本来也就不是我的,超市里的菜是要啥有啥的,我也不缺那几个钱。
阳光下暴晒着的,除了人的强权之外,还有那焉了的蔬菜苗。它又在戳着谁的脊梁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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