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另外一个小号里搬来的)
2018年的夏天的某个中午,阿铭蹲在15楼办公室阳台上玩着手机,无意间点进去了一个网上算命的链接,然后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她把自己的信息一输,嚯,那个命运惨得哟。然后她拍了拍旁边的小胖,让他也算一算,结果,哎我去,比自己还惨。
她冲办公室里的大壮说:大壮,小胖太惨了,我们要保护他。
然后兴冲冲的说:他晚年可能会抑郁,有自杀的风险,我们要好好对他,让他感受生命的温暖。
大壮听到这也走出来,三人各点了一支烟,趴在栏杆上,看远处在建的游乐场后面被缩得很小的山景。
阿铭说:你们站在高处的时候,会不会想着自己掉下去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大壮看了她一眼:你神经病吧?
阿铭惊异:你们不会吗?就是在高处,在桥上不会想这些吗?我每次站在高处,山上,或者水边,我都会想,我要是下去会是什么样。
在山上的时候,我还会脑补,我掉下去了,从山坡上滚下去,坡上都是岩石和石子,扎在我的背上,然后撞上一颗树或者一块石头,撞在背上,我可能还活。撞在脑袋上,我可能就完了。特别细节,然后想完这些,就赶紧往后退,想想就太疼了。
说完她看着他们说:“你们真不会阿?”
两人默默地摇头,不会。
阿铭说:“行吧。”
他们那几秒都没说话,继续愣愣地趴着不知道在看什么,不知道在想什么。
阿铭继续说:我们会关系一直很好吧?
他们三组成成分实在是比较复杂的,难以想象他们会成为朋友。
大壮是活得很穷的富二代,家里有矿的那种;
小胖是好吃懒做,但是充满才华,变胖了但是瘦的时候很帅日常被欺负的95后;
阿铭就是万千普通人的代表,不很聪明,不很漂亮,没有方向没有特长的当代迷茫。
大壮说:会的。
阿铭说:我们会去参加各自的葬礼吧?
大壮说:会的。
阿铭说:你们去参加我的葬礼的时候,不要带白花吧,带点颜色鲜艳一点的花。
想想又说:也不用带红玫瑰花,这个我会让我对象带,向日葵我觉得就挺好的。
死亡这个概念一直深植于阿铭内心深处,她时刻为自己的死亡做好准备,她觉得死亡是如影随形的东西,但是又无比恐惧,恐惧任何天灾人祸以及意外。她不怕死,但是又比谁都惜命。
她第一次想到死,是小学三年级,这件事情上她有一种无师自通的聪颖。
跟家里人大吵了一架之后,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想用枕头闷死自己。想想他们发现自己死在房间里,有一种报复的快感。她闷了不到一分钟,就把枕头拿开,实在是太热了,憋闷得不行。
第二次是大学入学的时候,学校发了一个心理问卷调查,其中有一道题是:“你是否有过轻生的念头?”当时阿铭真的是耿直girl,坦坦荡荡地写了“是”。没过几天,收到了学校心理辅导室老师亲切的慰问电话。
老师问:那你现在还有轻生的想法吗?
阿铭说:没有了没有了。
轻生的想法哪儿能时时刻刻都有,吃饭也不是时时刻刻都想吃啊。但它永远是一个解决方式,只是永远是最后一个,却从不缺席,至少对于阿铭来说是这样的。她经常说,她并没有那么勇敢,勇敢到去完成死亡。
很多个夜深人静的晚上,阿铭躺在床上,生活的压力,别人的期许,对自己的失望,前后无人的孤独感会呼啸而来,揪得她的心脏紧缩,每当这个时候,她会希望把那个紧缩的心脏整个掏出来,让胸腔变空,变得自由。
但是每一次每一次毫无疑问的她都会舍不得,她觉得自己总会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归宿,和另一个人融于穿着拖鞋去楼下散步的万家灯火;
她觉得自己总会成为自己喜欢的那样,然后真的从心底里再无负担地笑出来。
每到这时候,她就会沉沉睡去。第二天起床又是茫茫人海中,努力生活的一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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