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到江南意惘然,闲评书画晚春天。美人公子飘零尽,一树梨花似往年。——题记
迷镇钟离家世代造伞。
钟离伞坊现在的继承人是一个清秀的少年 。
烟花三月,位于江南的迷镇烟雨迷离,少年撑着把伞,手中拿着一把, 走在小巷中,有户人家订了这把伞,他正要送去。
雨滴从黛瓦上不紧不慢地落下,滴到青石板,奏出悦耳的背景音,天空中忽是飘来几朵洁白的花瓣,哦,是有户人家墙角种的梨树开花了,拐角处,更是洁白一片吧。他期待着拐角的美景,加快了脚步。一转弯,只见半棵梨树已经探出墙,洁白的梨花静静地开着,青石板上零零散散点缀着花瓣,树下,一个浅蓝色衣裙的少女,正静静地望着,单单是侧脸,就眉目如画。一阵风吹过,摇着树枝,花纷纷地飘飞着,有几片落到了少女的头发上,少女伸手去接,轻轻地笑了,听到有人来,轻轻回眸。她脸上还带着笑意。那清澈的眼神,如静卧在群山之中的湖,一笑,荡起层层涟漪,沉静婉约。他呆住了,漫天飞舞的梨花,浅蓝色衣裙的少女,成了他挥之不去的记忆。
少女见了他,羞涩地笑了,问:“你是做伞的吗?”“是。”“这样啊。”少女点点头,于是他就走了,向少女来时的方向走。而少女,往与他方向相反的路走。小巷比较窄,两人就这么擦肩而过。
一个多月后,一位老先生来到了伞坊,说要为孙女定做一把伞。“我孙女啊,喜欢蓝色,梨花,江边月,别看她是女娃娃,被我悉心教导,也是饱读诗书啊,价钱不要紧,只要做的好嘞。”
少年就开始做了。不知为什么,他总想起那个少女,就当做是为她做的吧。
不久,一个繁星满天的夜晚,伞做好了。少年觉得他此生再也不会做出这么好的伞了。他不想把它卖掉,可是再做一把也来不及了。第二天,把它依依不舍地给了老先生,老先生见他那样,道:“ 放心啦,它会有好去处的。”
一年后,战火袭击了这个平静的小镇,做伞无法糊口。少年关闭伞坊,留着这门手艺,背井离乡。那天码头熙熙攘攘,少年登上船,不舍地回望着家乡。忽然,在一个小山坡上,他看到了自己的得意之作,就那么静静地撑着,伞还很新,撑着它的,是个浅蓝色的身影。
小镇外的世界也是一片混乱,国家风雨飘摇,列强横行 。
这一去就是大半辈子。 少年,已成为老者了。
多年后,钟离老将军荣归故里。奇怪的是,他兵革戎马的一生,有精妙绝伦的油纸伞,有道劲风骚的书法作品,可以说是文武双全,却未曾娶妻。盛年马背上英姿飒爽的身影,不知让多少姑娘一眼就误了终身。
钟离老人走在当年的小巷中,墙上依称可见兵戈铁马斑驳岁月留下的痕迹。老人忐忑不安,那年的梨树,还在吗?
终是到了那个拐角,依旧是梨花漫天。树下,一个浅蓝色衣裙的小姑娘,撑着他的得意之作,正等着他。
“钟离将军。”小姑娘礼貌地笑了笑,老人不敢出声, 怕惊扰这无数次出现在梦中之景。小姑娘笑意盈盈道:“祖母说,缘起何处归何处,钟离爷爷,请收好这把伞。”
“你祖母现在人在何处?”老人微微激动地问。
“一直在这梨树下啊。”
一时间,又是风过花漫天,那乱世之中的期盼,沙场之上的祈祷,全融在这流年旧景,物是人非。
遇聚散,人终离,一场邂逅,让渴望重逢的心期盼了无数个日日夜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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