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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姐终究还是放心不下,把母亲接回了家。
母亲的失忆,准确的说是老年痴呆症,在父亲去世后,表现的越来越严重,现在已经认不得家人,每天做的最多的就是不停的咬衣服袖口,直到咬破,破烂不堪,不得不换新的,新衣服穿不上几天,就又变成了破烂的,于是这几年里华姐买的最多的就是老年上衣,甚至有时候同一颜色同一款式批发式的买回家,卖衣服的是她的一位老友,笑称:“莫不是要开店,抢我的生意哦?”玩笑归玩笑,老友十分理解华姐的不易。
华姐并不是独生女,上有姐姐和哥哥,姐姐是同母异父,长她八岁,但生活里姐姐反倒像个妹妹,遇到事情便来问妹妹怎么办?遇到照顾父母的时候,她又经常生病,于是从小时候起姐姐就是被照顾的对象,华姐自然是再清楚不过了。
华姐的哥哥在北京,从事IT行业,据说很忙,好在哥哥比较有责任,母亲每个月的生活费包括之前在养老院的花费都是哥哥按时打过来的,这个方面来说多少是个安慰,尽管哥哥已经三年没有回来过了。
父亲在世的时候,身为一名退休村干部,始终保持干净、利落的样子,做事情思维敏捷、雷厉风行,既上得了厅堂,又下得了厨房,开门应市,家里家外,都是杠杠的,这也许正是母亲从来不做家务,早早就患上了老年痴呆,她不用计算每个月的口粮,不用担心子女的学业,更不担心男人的忠诚,即便到了父亲确诊的时候,那声“胃癌”的称呼,也没有激起母亲任何的情绪上的波澜。
在后来到北京给父亲化疗、手术的时候,华姐除了照顾父亲,还要带着母亲,生怕把她丢在陌生的城市,父亲一样牵挂者母亲,快要离开的时候,一再叮嘱:“照顾好你妈,不管到什么时候,都不要丢掉她。”
父亲离开后,母亲被送到养老院,华姐和姐姐轮流周末去接母亲回家,一周一次的接送,华姐风雨无阻,姐姐还是那么忙,不是儿子要高考,公婆住院了,单位不好请假,经常等着第二周妹妹的照例接送。有一次周五下午,华姐赶到养老院。走到房间门口的时候,她看见护工躺在床上,母亲在地上不停的走来走去,嘴里不停的咬着衣服袖口,喃喃自语,一会母亲又走向卫生间,手在马桶里玩起了水。华姐安静的看着这一切,眼泪不由得流了下来。衣服还是上上周她来的时候给母亲换好的,他的指甲里是黑色的污垢,破烂的袖口像是一位主持人要张口讲述故事的时候,又戛然而止。
华姐再也无法容忍,她问自己,“是要陪伴母亲生命最后的日子,还是把她丢在养老院,自生自灭?”“是要计较姐妹们付出还是要尽自己的孝道,而问心无愧呢?”
终于,华姐拨通了哥哥的电话,“哥哥,我决定了。把妈妈接回家,我来照顾。”哥哥数秒没有回答,“妹啊,我也知道你会很辛苦的,我这边也不能经常回去。”“哥,你不用担心,就是再累,我也要看好妈。”
母亲被接回来了,华姐给母亲端屎端尿,训练母亲自己端碗吃饭,做着样子教母亲穿衣服、穿鞋,天气好的时候就带着母亲晒太阳。母亲的气色逐渐好了起来,看见华姐会笑了,吃完饭还记得擦一下桌子。
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谁也不知道明天会怎样?但华姐牢牢的记得父亲的临终嘱托,深深的明白只有这样做了,她才会问心无愧。岁月终究会留下痕迹,对于父母和子女,是一场缘分,也许还有来生的延续,父母看着子女长大,子女陪着父母变老。像是一个轮回,但不是重复,想是一份试卷的答案,但没有标准,像是一个天平,一头是责任一头是道德。华姐选择了天平的两端,因为始终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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