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面

翌日母亲打来电话告诉我，昨天我去看望他们，她很感动。我不以为然，感动什么，这不是应该的嘛。

疫情开始缓解，思忖着去探望近两个月未见的父母。尽管之前有过数次的通话和视频，但依旧想去见他们。

事先得知，姐姐去看他们时连门都没让进。一问原因才知道，二老担心自己万一有问题会传染给我们小辈。直到出现在他们家门口，他们两个又惊又喜的复杂表情真像是打翻了潘多拉的盒子五颜六色。

惊喜、拘束、尴尬和无奈的神情一览无余。我一个劲地傻笑，借此掩饰自己内心的慌乱。我最亲爱的父母近在咫尺，一步之遥，触手可及，可却很拘谨地站在那里望着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我将随身拧来的东西一一拿出来，但并没有跨进门去，依旧站在门口，像慰问疫情老人的工作者问候着他们。

母亲欲留我一起午饭，我拒绝了。我知道，能见到已经是天大的恩慈了。再多，就是给他们添恐慌了。讨了杯水喝，匆匆别过。

在去见他们的路上，突然发现思念如潮水，一下子就打湿了眼眶。谁说我不是念家的孩子？

这场疫情将多少亲人阻隔在一道墙门之外。在春节那段最为严峻的日子里，新闻里不断有抗疫前线的警察或医护人员回不了家，只能从那个自己最为熟悉的家门口接过一碗家人煮的面条蹲在门外艰涩地吃完后匆匆离开。

事情不发生在自己身上永远体会不到那种复杂心酸的感受。有家回不了，那是一个人一辈子都不会遗忘的记忆。

母亲在电话里不无抱歉地说：“你来了都没有好好喝杯茶，也没有给你做顿饭。”我就知道心疼女儿的母亲肯定会要说这样的话。她不知道，我见到他们二老气色红润的健康样子比吃顿饭来得更高兴更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