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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流叛忍》,逃学忍者的故事

《我流叛忍》,逃学忍者的故事

作者: 无念Nianless | 来源:发表于2019-04-30 11:04 被阅读0次

    荒诞/武侠/逃学 20,100字
    "这学校的墙,岂是我们那里的墙能比的?这墙,上面洒满碎玻璃,又装了监控器,要逃出去比越狱还难!说白了,这学校就是有进无出!"

    1

    我是KL九零五二,叛逃忍者。
    从逃离杀生门的那一刻起,我便再也没有打算回去。然而杀生门作为东京二百年来最大的杀手组织,第一条门规就是“有进无出”。一旦成为这里的忍者刺客,唯一脱离的办法就只有死。
    可我还是选择了逃。我想,天下之大,总有我的容身之处吧。
    不幸的是,我好像错了。无论我逃到哪里,都逃不开杀生门铺天盖地的追杀……

    2

    正午。烈日当空。
    我的喉咙像是着了火,动作也变得迟缓起来。刚刚结疤的伤口在黑色的忍服下灼痛得厉害。我苦笑着仰起脸来,空荡荡的空气里除了热辣辣的暑气,仿佛还能看出绯红的血腥味。
    半个时辰之前的那一战给了我致命的创伤。虽然我杀了他们三名忍者(其中一名还是我师兄),但我的腹部被划出了一道五尺的伤口,肩部也被一枚手里剑刺了进去。鲜血仍在汩汩地流。我擦了擦正向裆部流去的血,心想,如果再不快些止血的话,我怕是要追随先师而去了。
    突然!
    我耳根一动,随即侧过身去。就在这一刹那,一枚淬了绿毒的手里剑与我擦肩而过,钉在我背后的树干上。
    好险!我正暗暗惊叹,却看见百米外几名白衣忍者挥着打刀,风一样地向我冲了来。
    那熟悉的白色忍服,不是杀生门派来的忍者又是谁?
    “快逃!”我紧张得自喊出来,往前疾奔。
    前方出现了一栋白色的楼房。我边跑边抛出钩绳,钩在了四楼的阳台上。我稳住力气,抓紧钩绳,沿着墙壁爬上了四楼,从窗子进去了。
    我听着他们的声音,嘴角浮出一丝微笑。当年还在杀生门混的时候,我经常私下里练习“爬墙术”。每当别的忍者看见就会嘲笑:八嘎,丢大和民族的脸。我却坚信,这项技术终将派上用场。……果然如此,一个月前从杀生门逃出来的时候我就是翻墙出来的,现在又靠它成功地摆脱了追杀。我他妈真是个天才!
    我跳上来肯定被他们看见了。正当我考虑他们会不会从楼梯上来抓我的时候,楼下传来的纷乱的争吵之声:
    “他上了四楼!他上了四楼!……”
    “你们几个!吵什么呢?”
    “不用鸟他,我们上楼!”
    “走?你敢走?……你们哪个级部的?知不知道现在是午休时间?你们在级部办公室门口吵吵什么?午不归宿,且打搅领导,罪加一等!……怎么,还想跑?跑什么?给我站住!你们知不知道这是什么行为??你们这是违纪行为!!老郑,老王,给我抓住他们!!!……”
    “知道了,陈主任!……”
    然后,响起暴风雨般的脚步声。声音逐渐消失在远处。

    3

    我拭去额头的汗,坐在教室后门的角落里,开始包扎伤口。
    根据我从小做忍者的经验,对外界而言,室内的后门角落是最安全的视野盲点,只要不发出太大声音,很难被外面走廊里经过的人觉察。我甚至敢说,就算是感知力为超等的忍者,也很难……
    “你在这里干什么?”一个阴沉的声音从后门外传来,把我吓了一跳。
    我仰脸看去,只见一双呆滞的双眼正贴在门玻璃上,直勾勾地俯视着我。我浑身一颤:居然被发现了!我几乎可以断定,这个学生的感知力已经达到了超超等,就算在杀生门也屈指可数!
    我的第一反应是:高手中的高手!
    “我……”我连忙站起身,支支吾吾地说,“我是个忍者……呃……我……有人追杀我呢。”
    “可现在是午休时间。”该生十分严肃地道。
    “……”
    “你为什么没回宿舍?”
    “有人追杀我。我不能被发现了!你快走。”我急了。
    “不要跟我说那么多。中午不回宿舍午休就是违纪。没有理由。”此人推门而入,个子矮了一截。看得出他刚才是踮着脚,并且花了好大力气。他义正言辞地盯着我,盯着我,似乎要把我镶嵌到空气里。他说话的口气,真像一个在月下剖腹自杀的武士,“纪律是铁,纪律是钢。违纪就是不对!”
    “那怎么办……”一滴细汗从我额前飙下。我紧握拳头,体会着他的杀气,准备随时与这来历不明的高手以命相拼。
    该死的是,我刚刚爬楼时,背上的绳子一松,打刀居然掉了下去。捡也来不及了。否则,凭借我的“鬼切流”刀法,倒还有胜算。可现在,单靠拳术,我毫无优势。
    我们两人相互凝视着,一个面容严峻但口气迟疑,一个面相呆滞但铿锵有力。
    看来,决斗已箭在弦上。
    “那就……”他把手伸进口袋,掏什么东西。
    “怎样?……”气氛紧张的令我炫目。我死死把拳攥紧,同时防范他掏出暗器。
    “把你的名字记下来。”他掏出的是一张《午休违纪登记表》,严厉地道。
    “啊?”
    我拿起笔,在单子上写下,“操十三郎”。
    我本来叫“苍十三郎”,为免暴露身份我特地改了一个字。
    就在这一瞬,那位学生本来冷峻得如同霜冻的语气突然温暖如春。我似乎听见咔嚓咔嚓的河面裂开的声音。他用一双激动得有些发颤的手紧紧握住我的右手,力气大得使我的伤口疼痛起来。他热泪盈眶地说:“谢谢,兄弟……谢谢你。我终于抓够今天的三个名额了!谢谢!”
    然后,他不顾我目瞪口呆,欢呼雀跃着离去了。刚走几步又微微回过头,扶了一下眼睛,拿出一支烟,问:“吸不吸?”
    “不吸不吸。”我说。
    “哦,”他有些不高兴地说道,“想吸就吸吧,做人不能太死板。学校的纪律是个屁。”
    我探出头目送他消失在走廊尽头。在他消失之后,缭绕的烟气被一股风吹来。“是个屁……是个屁……是个屁……”
    叹了口气,我坐下来继续包扎伤口。有些旧伤,已经渐渐溃烂了。
    接着,走廊里脚步声再度响起,越逼越近。比起那个小伙计,这次更为急促,仿佛一个赶着去产房的爸爸。
    当他从这后门外经过的时候,我的心再次绷紧。我自慰道:“不会发现我的,不会发现我的……”
    感知力超超等的人,怎么可能这么多?
    “咚咚咚。”脚步声变成了敲门声。
    我又错了。
    学校真是一个超乎想像的地方。
    “你就是那个‘操十三郎’?”先是一个怒气冲冲的声音响起,幽灵般地从门缝渗到我耳畔。紧接着,一股热切的力量迫不及待地把强行后门推开。还没反应过来,我已经突然被推到几米开外去了。最后,一个留着汉奸头的男人出现在门口,气急败坏。
    “对,是。我就是操十三郎。”我稳住身体,心里暗暗惊叹这个男人的强大功力。
    汉奸头花十几秒稳住了情绪,平和地道:“你为什么不回宿舍睡觉?”
    我心想这次是位老师,我最好不要暴露真实身份。于是我说:“我想留下写作业,今天作业多。”
    汉奸头平和地问:“名单上那个‘操十三郎’是你亲自写的?”
    我说:“是。”
    汉奸头笑了笑,说:“那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我体会了两秒,发现他的声音好像在哪听过……
    “……你们几个……吵吵什么呢?……”
    “……不用鸟他……”
    “……跑?你敢跑?……老郑,老王,抓住他们!……”
    “……知道了,陈主任……”
    ……
    我一拍脑袋,恍然大悟,说:“你是陈主任!”
    汉奸头笑着说:“原来你也知道啊。”
    我迷惑地说:“是啊……知道又怎样?”
    汉奸头一边笑,一边把牙咬得吱吱作响:“你知道学生给我起的外号吗?”
    我摇摇头,摇出来一头雾水。
    “是‘汉奸头十三郎’!!!!!”
    陈主任终于抑制不住内心的怒火,突然暴呵一句。吓得我魂飞魄散。他咆哮道:“操十三郎,我看你是有意跟我过不去!”
    我的头被震得发麻了,听了这话,一时间不知作何回答。
    本来就身负重伤,我很清楚,如果现在不逃,我说不定会被杀死!
    “……你敢骂我,你算老几啊你?你骂我……你以为你是什么人?校长吗?政教处主任?……”陈主任捋起袖子,掐着腰,唾沫飞溅。
    我听着,节节败退;陈主任步步逼近。
    后面就是窗户。
    我痛下决心,转身就是一个健步,破窗而出。只听哗啦啦——碎玻璃一地。
    短短几秒钟,破碎的玻璃和风从我脸旁飞过。
    我高兴地微笑了一下。
    杀生门的忍者从小就苦练体魄,而且经常挨打。我这头已经被师父的木鱼敲得像石头一样硬,撞破玻璃完全是小菜一碟。然而,我突然意识到什么不对劲……
    “妈呀!这是四楼!”
    扑通一声,我坠入花坛,断了一条腿。
    “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真他妈爽!”我看到楼上的陈主任在窗户前仰天大笑,“报应啊报应!在这个级部,我就是王者!连老天也帮我!”
    我晕菜了。
    ……

    4

    操场上,热气飘扬,蝉鸣如雨。
    “幺二幺,幺二幺,幺、二、三、四!……”
    辽阔之中充满这样的声音。每个班的学生都组成一个整齐的方队,在操场周围做着圆周运动,追赶着眼前的体育委员,如同斗兽场里的牛。
    在这气势浩大的无数“牛群”里,穿梭着六个白衣忍者。他们都穿着洁白的忍服,额头上系着写有“殺”字的白色丝带,背上背着五尺长的打刀。正是杀生门派来的那帮忍者刺客。
    他们一边奔,一边东张西望。忍服在风中嗖嗖作响。
    “这一带未发现目标。怎么办,老大?”其中一名忍者说道。
    “去操场东头搜索!”
    “是!”“是!”“是!”“是!”“是!”
    六名忍者突然速度激增,化作六道白影向操场东部飞去。
    这时,旁边一个班的体育委员正在吹哨子。他看到六道白色人影从队伍旁边掠过,惊讶地问班主任:“老师,那是什么?”
    班主任也在旁边领跑。她的目光并没有随体委看去,而仍然死盯着方队里汗流浃背的学生,说:“不要管……管好咱班的排面!让前面再跑紧凑一点!”
    “是,老师。”体委接令,立即严肃起来,他撕扯着嗓子喊道,“前面再跑紧凑一点!前面再跑紧凑一点!”
    原本,大家已经很紧凑了。这下队伍的长度又削去了大半。
    班主任满意地看着前胸贴后背的学生:“嗯,不错,不错。可惜大家的头太大了。如果前后两个同学的头,一个左偏,一个右偏,两个头并排,那就更紧凑了!”
    体委:“是,老师……”

    5

    六名忍者来到操场东部,继续地毯式搜索。可是这里仍然只见跑操的学生队伍,并没有他们要找的人。
    他们慢慢停下步子。
    “老大,”其中一名忍者低沉道,“九零五二会不会已经离开这所学校了?”
    “不可能,”那名被唤作老大的高个子忍者,脸上带着两道长长的刀疤,说,“他身上有伤,绝对打不过校门口的保安。”
    “但他会爬墙术,他可能已经翻墙走了。我们杀生门的院子,墙那么高,他都逃出来了。”
    “绝不可能。”老大自信地冷笑道,“这学校的墙,岂是我们那里的墙能比的?这墙,上面洒满碎玻璃,又装了监控器,要逃出去比越狱还难!说白了,这学校就是有进无出!”
    这位忍者老大一边说,一边往人群里张望,眼里却流露出对这个学校的无限敬佩之情。如此井然有序。那些吃苦耐劳的体委,那些舍生忘死的班主任……突然,他的目光凝滞在一个方向,浑身透出森然的杀气。他喊道:“快!在那!九零五二在那边!”
    其他忍者齐刷刷地望过去,果然看见一个鬼鬼祟祟的黑衣忍者。
    空气里忽然卷过一股阴冷的风。
    叶子像疯鸟一样漫天乱窜。
    就在这依旧井然有序的操场上,一场血斗似乎即将拉开帷幕。……

    6

    六名白衣忍者刚要动身,甚至身体已经倾斜六十度,三位戴着红袖章的学生挡在他们面前。险些就撞上。
    “你们这是干什么?快滚开!……”一名忍者恶狠狠地说道。竟敢阻碍我们执行任务!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说,就被抢了去。
    “你们是什么人?竟敢阻碍我们执行任务!”老大发话了。他的手已经向肩头伸去,手指触到打刀的刀柄。刀随时可能出鞘。
    听到忍者的问话,三人同时笑了。左边那位,笑出了一口黄牙;中间那位,笑掉了一块镜片(或许本来就没有);右边那位,笑开了一股酸味。三人齐声说:“连我们是谁都不知道?我们是……”
    左边那位向前迈了一步,说:“我,天地玄黄宇宙无双张三。”
    中间那位向前迈了两步,说:“我,纵横天下唯我独尊李四。”
    右边那位向前迈了三步,说:“我,只手遮天独裁乾坤王五。”
    然后,三人同时半蹲,充满憧憬地齐声喊道:
    “我们是、龙、族、三、人、众!”
    “龙族三人众?”老大十分疑惑,问身后的忍者们,“你们听说过没有?”
    “没有。”一名忍者答道。其他忍者都同意地点点头。
    “好,我问你们,你们究竟是何方神圣?”老大侧起身子,准备迎击。其他忍者也纷纷握住刀柄。老大想了想,补充道:“龙族三人众是干什么的?”
    张三说:“我们是学生会检查跑操的。”
    “那为什么叫龙族三人众?”
    “因为好听。”李四得意地说。
    王五清了清嗓子,顿时张三李四意识到了什么,连忙严肃起来。王五板着脸,说道:“言归正传。你们六个是几班的?为什么不跑操?”
    忍者们听后面面相觑,不太明白什么意思。
    王五又说:“把你们的名字班级都写在这张纸上!一人扣一分。”说完他把纸和笔递给忍者们。
    一名忍者大怒:“你当我们是什么人!”话音未落,一枚手里剑已经从他手中飞了出去,进入王五的心脏。王五当即倒在了血泊里。
    张三李四看到同学死去,并没有害怕,而是说:“王五不会白白牺牲的……今天,这分,死了都要扣!!”两人拿起纸和笔,向着忍者们冲去……
    这是一场忍者与高中生的殊死对决!这是一次打刀与圆珠笔的巅峰较量!……
    “刷刷……”血溅九尺,如飞花万点,染红了忍者们的忍服。张三李四对视了一眼,倒下了。倒下的时候李四还在喃喃地说:“为了扣分……死也值了……”
    气氛有点悲壮。
    六名忍者对二人深鞠一躬,表达了他们对这种武士道精神的敬意。
    老大抹了抹脸上的血,说:“好了。他们的精神永垂不朽。我们也该去追九零五二了。这小子轻功很好,再不快点就跑远了。”
    于是,忍者们又化作几道白色残影,向九零五二追去……

    7

    我的轻功确实很好。
    如果不是刚刚从四楼摔下,瘸了一条腿的话,我可能已经逃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了。
    而现状是,我全力奔跑的速度已经与操场上跑操的学生们的速度不相上下。为了防止被杀生门的人发现,我只好跟在一个班的队伍后面跑,并寻机会溜出操场。但刚过去跑了几步,他们班的体委就发觉了。
    他呆呆地眨巴了几下眼睛:“怎么回事?我们班的排面不齐了!”
    他们班主任跑到我跟前,说:“你是?”
    我连忙说:“老师,您连我也不认识了?”
    班主任可能也记不得班里有没有我这个人了,转移话题道:“你怎么没穿校服?”
    我托着瘸掉的腿,吃力地跑着说:“老师,忘家了。”
    班主任说:“你怎么不把自己忘家?”
    我说:“……”
    班主任有点生气:“最后一排排面标齐!”
    我一看,最后一排只有我自己。连忙往前面挤,硬是挤进了队伍。
    我继续跑。突然,一双大手把我扣了下来,然后,一张质问的大脸乌云般地压下来。
    我定睛一看,是位长相凶恶的老师,戴着红袖章。他用力地压着我的双肩,仿佛准备把我压垮。他说:“你为什么不好好跑?”
    我无奈地解释说:“我腿上有伤。”
    老师说:“胡说。有伤怎么会舍得不提前请假?这说明你根本没伤!”
    我说:“我真有伤。”
    说完,我准备把双截棍一样的腿拿起来给他看。
    老师说:“这样的理由我见得多了。熊孩子。我吃过的盐比你拉过的屎还多,别想着用这么幼稚的借口打发我。走,跟我去级部办公室!”

    8

    进入级部办公室的第二秒,桌前一个熟悉的身影突然站了起来。正是陈主任。看见我被送上门来,他惊喜得有些不知所措。
    “陈主任,这小子不好好跑操。”扣押我的老师解释说。
    “嗯,你先出去吧。我会教育他的。”陈主任按捺住内心咆哮的喜悦,十分正经地说。
    那位老师点点头,对我说:“孩子,我也是为你的前途着想。陈主任是我们级部最和蔼的老师,你们可以好好谈谈。”
    听到这句,陈主任优雅地点点头,如同一个绅士。
    “嘭!”门关上了。办公室里只剩我和陈主任二人。气氛突然紧张得扭曲起来。陈主任一改刚才的优雅之气,露出了血腥的獠牙。他骂道:“你这次!——”
    刚说了三个字门突然开了,那位老师回来了。他对陈主任说:“老陈,我知道你心眼好。但也别太和蔼了。这孩子需要批评批评。”
    陈主任微微一笑,藏起来他的獠牙,说:“嗯。”
    “嘭!”门又关上了。
    “木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看你这次往哪跳!”陈主任再一次原形毕露,如同一个饥饿的人看见了面包一样向我扑来。
    我身轻如燕地点动没瘸的左腿,脚尖一蹬,闪到一旁,致使陈主任扑了个空。同时,我喊道:“主任!有话好好说!”
    陈主任并未罢休。他站在原地怒视着我,层层杀气从他的双目扩散出来。从那杀气里,我看到他心里像放电影一样过着十八酷刑的胶片,难以定夺。
    我有预感,还是要逃。不逃就是死。
    我下意识地把手伸到肩头去拔我的忍刀,突然想起它已被我弄丢多时了……正在这时,陈主任一个巴掌向我破空而来。
    我大急,登时喊道:“陈主任!您不能体罚学生!!!!!”
    0.1秒后,巴掌在距离我的脸最近的一根汗毛0.5cm的地方停住了。
    陈主任的表情突然醒悟了一般。他大概终于意识到自己此刻有多么失态,传出去会多有损形象,于是把巴掌藏在屁股后面;他也突然记起了最近政教处颁布的《校规》之教师篇第七万五千六百一十八号——“任何教师不得体罚学生否则扣工资25元。”
    他深吸一口气,忍住怒火,语重心长地说:“老师并没打算体罚你……其实老师早就打心底里原谅你了。你要知道,老师的工资也不多,养家糊口也不容易,你要体谅老师。你绝对不要举报老师,知道了吗?”
    我急着逃离,没时间跟他纠缠,就连连点头。
    陈主任大喜,说:“你保证?”
    我说:“我保证。”
    陈主任拍拍我的肩,赞许地说:“好学生,老师果然没看错你。”说完趴在桌子前面刷刷写着什么。我正要问“我可以走了么?”的时候,陈主任把他草草写好的几行字递给我。
    只见上面写道:
    保证书
    学生____今日保证,绝不将陈主任体罚学生一事说出去,更不会举报陈主任,否则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年×月×日
    陈主任微笑着说:“你只需在横线上签上名就可以了,今天的事就算过去了。其实老师本来就没打算要为难你。你要知道,老师是蜡烛,是粉笔,是园丁;老师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你想想,如果今天你不好好跑操,老师不管;明天你逃课,老师不管;后天你杀个人,老师不管;大后天你炸个五角大楼,老师又不管……那还有什么纪律可言?如果全校每个学生都像你这样,世界上会死多少人,炸毁多少五角大楼?……”
    我正想考虑世界上有多少五角大楼可炸的时候,看见了陈主任递来的笔,连忙写下了自己的化名,“操十三郎”。
    “嗯,这就对了。其实老师早就发现你天灵盖凸出,是个聪明学生……”陈主任把保证书拿过去,啧啧赞叹道。他一边说一边瞅了一眼,顿时脸色大变,“你这个狗娘养的!老师低声下气说了那么多,都白说了?!”
    我一拍脑袋,想起陈主任对“操十三郎”这个词比较敏感,立即,一股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果然,陈主任再次凶性大发,张牙舞爪向我扑来。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心想,单单杀生门的追杀已经够危险的了,没想到老师是比忍者还要危险的生物……我掏出一包“隐形粉”,向周围洒去。
    (隐形粉,忍者道具,类似于烟幕弹。用淀粉制。杀人越货、居家旅行必备之物。)
    办公室里突然飘满烟雾。陈主任以为有毒,立即去拿湿毛巾。他抓不到我,气得直跺脚。趁此,我打开办公室门,飞奔离去……

    9

    接下来的几天里我一直在校园里溜达。由于这学校人口众多,我隐匿在人群里还是很安全的,并没有被杀生门的追捕忍者发现,也没有遇见该死的陈主任。
    连续下了两天小雨,天气没有先前那么热了。这使我心情愉快,身上的伤也愈合得很快。我想,再休养几天我是时候离开这里了。毕竟,一日不摆脱杀生门的忍者,我的生活就一日不得安宁。我打算在到达新加坡之前彻底甩掉他们,然后飞向澳洲开始我的新生活。

    10

    这天下午我去餐厅二楼吃饭,发现许多学生围在餐厅门口。走近一看,原来是在围观一张大字报。
    “啊!快点看,你通缉令啊!”旁边一个短发男生说。
    “上面说些什么?”另一男生问。
    “你不会自己看啊?”
    “我近视。”
    “……上面说,搜寻此忍者。”短发男生说。
    “看!还有照片呢!上面还说,该忍者身穿黑色忍服,背着一柄名叫村正的忍刀。”一个女生说。
    “真恶搞。我们学校哪来的忍者啊!电影看多了吧,真是……哎?”
    短发男生一转脸,目光停留在我身上:“你这身装束……”
    一刹,围观通缉令的学生都可疑地望着我。
    我心中一紧,连忙说:“可我背上没有忍刀啊!”
    短发男生怀疑地眯起眼睛,说:“说不定你是不小心丢了!”
    我大惊失色。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被揭穿了身份,连忍刀丢了都被知道了!杀生门的人写的通缉令真狠,还是快溜吧!……
    我正打算开溜,周围的学生突然“哄”地一声笑了。他们嘲笑短发男生说:
    “丢了?我还没听说过忍者不小心把刀丢了呢。哈哈!”
    “忍刀丢了,那还算忍者吗?”
    “想象力真丰富,写小说去吧。”
    “他如果是忍者,我就是天皇了!“
    ……
    短发男生悲哀地走了。
    大家起了一会儿哄,纷纷无趣地散开了。
    我摇了摇头,心想这真是个虚虚实实的年代。然后我就去吃饭了。
    这个时候,浓郁的夕阳从西方撕扯过来。
    我买了份炒米饭,坐在角落里吃起来,并没有察觉到,一场杀机正从餐厅的各个隐蔽处蔓延而来……

    11

    由于我吃得比较慢,餐厅里的学生都走得差不多了。
    天色渐渐昏下来,大厅里分外幽暗。
    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太太蹒跚地走了过来,手里提着一个破旧的大布袋,里面装满了易拉罐。她冲我笑了笑,露出稀少的牙。她指着我旁边的一个罐子,问:“这个罐子里面还有吗?”
    我一边喝热汤,一边说:“这不是我的,你要的话尽管拿去。”
    老太太又笑了笑,伸手去拿那个罐子。
    这时,意外发生了。老太太腿脚不灵便,也没有意识到地面滑,没能站稳,向前倒去。
    幸好我是个身手矫健的忍者,哪能容许老人家跌倒在地?
    于是我急忙站起来,伸出胳膊。
    老太太扶住我的胳膊,没有跌倒。她感激地说,谢谢,谢谢。
    这一幕令我心里暖融融的。没想到我这条曾杀人无数的胳膊,今天行了这样一件善事。它现在是这个老人家的依靠!
    我正要说不用谢,餐厅里突然灯光大亮,照得我和老太太都眯起了眼睛。同时,餐厅原本黑暗的角落里,几个人的身影显现了出来。他们一边冲我喊“不许动”,一边向我们包围过来。
    我的脸色一下子变了。莫非我早已被杀生门的人盯上了?莫非他们等了这么久,就是为了在此刻把我一举抓获?
    我对老太太说:“老人家!你快走!这里危险!我掩护你走!”
    老太太吓得抖起来,死死抱住我的胳膊,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向我冲来的人越来越多,短短数秒,我已经被二十几人围得水泄不通,插翅难飞。
    令我疑惑的是,他们看起来不像忍者,而是这所学校的老师。
    领头的老师对我大声喊道:“你们两个已经被发现了!你们两个已经被发现了!”
    我一边搀着吓呆的老太太,一边大声问:“你们发现什么了?”
    那位老师的神情是又好气又好笑。其他二十几位老师都笑了。
    “发现什么了?学校明文规定,男女生严禁单独就餐!而你们两个,孤男寡女,还搂搂抱抱……成何体统!!”一位老师严厉地说。他身后的一个中年女教师做了一个“哎呀真不害臊”的动作。
    这句话有如晴天霹雳,一下子劈得我百口莫辩,只是低头看着怀里的老太太。在我心里,不禁对这个学校竖起了大拇指。

    12

    就这样,又一次地,我以“男女不文明交往”的罪名,又被押回了级部办公室。与上次光临不同的是,等待我的不仅有陈主任,还有他的帮手,老郑、老王、老阎。
    毕竟,这是一个“值得所有老师认真严肃地讨论审查、着重强化教育的严重作风问题”。
    老郑一看我来了,马上来了一句:“小色狼。”
    我哭笑不得。
    陈主任对于“狼(郎)”字比我更敏感,连忙清咳两声,说:“对于早恋问题,我们学校已经声明多次了。你们毕竟太小了,身体和心理都还没发育成熟,有谈恋爱的必要吗?……对了,你多大了?”
    “二十五。”我实话实说。
    “二十五,才二十五啊……想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你多大了?”
    “二十五。”我有气无力地说。
    陈主任仔细大量了我一下,继续说:“二十五……也不用急着谈。……呃……女方呢?”
    “七十,”我说,“估计是七十。”
    办公室里突然安静了十几秒,只剩下钟表走针的声音。之后,四位老师交换了一下眼神。最后,陈主任冲他们点点头,继续说:“你身上,还有一件案子。就是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我诚恳地眨眨眼,说:“我真叫操十三郎。”
    老郑说:“一看你的表情就不诚恳。”
    我:“……”
    陈主任极其不爽地说:“有‘操’这个姓吗?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我灵机一动,说:“不信你可以问我亲戚。”
    “谁是你亲戚?”
    “副校长。他也姓操,”我信口胡说,“他是我大爷。”
    “好,你等着,”陈主任拿起电话,“他要是不姓操你就死了!”
    然后陈主任拨通了副校长的电话。
    陈主任:“喂?您好啊!”
    副校长:“谁?”
    陈主任:“我,小陈。”
    副校长:“哦。有事吗?”
    陈主任:“我想问您个事。关于……关于您侄子……唉,这样吧,您干脆直接回答我,您的姓,是不是姓操啊?”
    副校长大怒:“我操他大爷!”
    “嘟——”副校长挂掉了电话。
    电话挂掉的瞬间,一道闪电从天际直砍下来,吓得陈主任一哆嗦。
    老郑问:“陈主任,怎么样?是不是姓操?”
    陈主任结结巴巴地说:“他……他……他……他……他真的……真的是操十三郎他大爷……”
    三位老师听后都面如死灰,陈主任更是被这个事实吓得又一哆嗦。他们觉得,完了,自己在学校的路混到头了。
    陈主任战战兢兢地撇出一个微笑,对我说:“对不起,孩子。老师真没想到真有‘操’这个姓……这都怪我不好……您一定要原谅。”
    看到陈主任刀刻般的笑容我差点跌倒。为了尽快摆脱这个难缠的学校,我连忙摆手,大度地说:“算了算了,不知者不怪。”
    “那么,希望您不要把我们这些下级职工的小过失告诉您大爷。他老人家日理万机,就别再劳烦他了。”陈主任笑着说。
    我连连点头。今天这样攀亲戚,估计早晚会露馅。我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我想,我还是尽快找回我的忍刀,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吧。
    我说:“放心。我不是那么小气的人。我还要上课,先走了。”
    “恭送……”老郑弯下腰向我行了个大礼,刚弯一半发现这样的礼仪有些不合适,尴尬地闹闹头,改口说:“再见,同学。”
    另外三位老师都笑着说:“再见,同学。”
    “老师再见。”我飞快地答了一句,拔腿离开了办公室。
    在我离开一秒后,办公室里乌云密布。四位老师的笑意马上僵死在空气里,互相大眼瞪小眼,不知所措。大有“冬天还会远吗”的无奈之情。
    “这下完了,没想到这小子有这么大的来头。老陈你也真是的,没听说过‘操’姓不会查查字典吗?”老王责备道,“现在我们惹了副校长的侄子,早晚被开了。”
    “这能怪我吗?平时大家不都这样吗?……唉,算了。咱们几个还是准备几份薄礼,去副校长那里赔个不是吧。”
    老阎摇头叹气道:“也只好如此了……”

    13

    这次死里逃生更加坚定了我离开这个鬼学校的决心。在此之前,我必须找回我的忍刀——“村正妖刀”。
    如果是在日本,村正妖刀绝对是家喻户晓的名刀。它是先师请杀生门最好的铸剑师,用千年寒铁、富士山的露水,花七七四十九天铸成。刀刃上散发着绿色的微光,看起来充满了邪恶的气息。此刀坚硬无比,削铁如泥,一旦出鞘,必然见血。先师临终前把刀传给了我,让我练好“鬼切流”……如果他在九泉之下知道我在爬墙的时候不小心把它丢了,一定回化为厉鬼把我掐烂……
    我去教学楼下找了找,又去附近的花坛摸索了一会儿,看来是已经被捡走了。
    白云像死了一样裱在天上。
    夕阳浓得像一口血痰。
    大颗大颗的汗珠从我脑门垂挂下来,令我此刻又急躁又压抑。
    “对了!”我突然从云层深处看到了希望——我想起之前在餐厅门口看到的那张通缉令。如果我贴个寻物启事或许能奏效吧!
    于是我一跃而起,飞檐走壁。几秒钟便来到了餐厅二楼门口。这时我才发现,我的速度已经恢复了九成。
    现在门口的墙上又多了几张告示:
    “寻物启事。本人被子、枕头、内裤在十日前晒太阳时不慎拿错,请那位同学来和我交换……”
    “代办小灵通……”
    “我%最→NB家族,收人了!……”
    “出售二手大哥大一部,十一成新……”
    终于,我找到了那张通缉我的通缉令。虽然距离我之前看到它仅过去了两个时辰,但它显然残破了许多。而且,我那张照片上,被哪个孙子画了个大便。
    记得那是我当年在杀生门时拍的照片,穿着和我现在这件一样的黑色忍服,背上背着我的“村正”。
    既然村正的照片已经在了,我直接拿笔,把“搜寻此忍者”后面加了“的刀”二字。于是通缉令变成了这个样子:
    通缉令
    搜寻此忍者——的刀
    照片如下。
    该忍者身穿花花公子黑色条纹忍服,背着一柄叫做“村正”的忍刀。……
    请务必帮助我们找到此忍者——的刀。

    14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第二天早晨我便得到情报,该刀被餐厅二楼的大厨捡走了。
    听到消息,我马上奔向厨房。见我跑这么快,还穿着花花公子牌的忍服,一路上不断有男生赞美:“还真当他是忍者似的……”
    当我依照情报中的线索来到厨房东边,找到那个叫王有踹的大厨时,他正在案板前面。他穿着白大褂,壮硕如猪,握着一柄相对而言又细又小的、泛着绿光的刀切排骨。我马上认出那是我的“村正”。
    我匆匆走过去,迫不及待地说:“王师傅,这刀是我的。”
    听到我迫不及待的口吻,王有踹大概认为我不尊重他,做出一副傲慢的表情,说:“哦?”
    话音刚落,他手中的村正从天而降,“扑哧”一声砍在猪肉上,直接把一块排骨斩成两段,血腥味立即飘了上来。
    看到我的爱刀,那无坚不摧削铁如泥名震天下的宝刀正在切猪肉,我的心也急得要拧出血来。我焦急地说:“你那刀是在教学区捡的吧?是我丢的啊。别砍猪肉了,还给我吧。我找了好几天了!”
    王有踹瞥了我一眼,觉得我这口气,是对他的“屠夫”这一神圣职业的极大不敬,嗔怒道:“这刀我不能给你。你作为一个高中生,带利器上学,本来已经严重违反校规校纪,至少给你个记大过处分。现在我作为后勤部的老师,决定没收你的利器。”
    “后勤部?”我冷不丁问了出来,“……的老师?”
    一刹那大风扑来,吹掉了王有踹的厨师帽。而他的白大褂,也在风中猎猎作响。他蓬乱的头发,有如海底的章鱼爪子,张牙舞爪地抽搐着。他突然容光焕发,精神倍棒,用一双炯炯有神的眸子看着我,眸子里用黑水写满了三个字:问得好!
    “没错——在下——正是后勤部厨师班唯一屠夫——王有踹老师!!!”王有踹得意地笑了。对于我问起他这个光荣职业显得十分满意。
    我就没加过这么爱岗敬业的人,连忙说:“王……老师,刀能不能先还给我,我真的是由于特殊原因才带刀上学的。”
    王有踹听到我叫他老师,有些高兴,但并未改变我在他心目中的形象。他“咔嚓”一声斩了块排骨,又仰脸问道:“给老师说说你的什么原因。”
    由于紧张,我口不择言,胡乱说道:“削2B。”
    我一听,觉得自己说得不对劲,打算补两个字“铅笔”。但王有踹已经发问了:“哪个2B?为什么削他?”
    “呃……需要削就削了。”我说。
    “削了么?怎么削的?”
    我说:“削了。本来我想把它的头削得尖一点儿,结果用力太大,把它的头削断了。”
    “什么?你杀了人了?”王有踹故作惊讶之状,说,“杀人……这就不只是违反校规校纪的问题了,应该把你移交司法机关处理!!!!!”
    我正要解释“我削的是2B铅笔”,王有踹的下一句已经急促地压了来:“然而……”他突然变得和颜悦色起来,我甚至从他那沾了猪腥的白围裙上感到了一股儒雅之气,“老师知道你不是故意把人家的头削掉的。有情可原……只要你把这把菜刀送给我,老师是绝对不会告发你的。”
    我一下子明白了,讲了白天又回到“刀是不会还你的”这个论点上了。
    王有踹不耐烦地说:“好了,你散了吧。”
    “咔嚓”,猪骨头被砍断的声音,仿佛法官的一锤定音,宣判了我的死刑。我不知所措地呆住了,内心产生出一种郭什么明式的忧伤。(这种忧伤,仿佛要从头到脚把我撕裂。)
    面对高大的王有踹,我鼓起勇气,发起最后一击:“老师!!你要是不还给我,我就告诉俺大爷!!”
    我这一嗓子,铿锵有力,余味无穷,“俺大爷”三字在长长的厨房走廊里不断回荡。
    这句吓得王有踹一抖,刀切偏了,砍在了旁边的磨刀石上。“呯”的一声,一道细小的裂纹出现在了村正上。我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同时也在暗暗思考:这究竟是什么石头,竟然比千年寒铁还要硬?

    15

    月寒搀烛影,风叶乱琴声。
    话说王有踹被我的“俺大爷”吓得一抖,把我的宝刀村正砍在了一块磨刀石上。磨刀石安然无恙,而村正的刀刃上却出现了细小的裂纹……
    我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仔细打量这磨刀石。它浑身呈乳白色,晶莹而有光泽,散发出一种奇异的气味。中原竟有这等宝石?竟比铸村正所用的千年寒铁还要硬?
    这次惊吓使王有踹的目光显得游移不定。“俺大爷”三个字,听起来很垃圾,但可能代表着任何恐怖的东西。记得那是两年前,仅仅因为怠慢了一个快饿死的乞丐,当时身为后勤部副主任的王有踹被降职为屠夫,从那以后名声扫地、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连自称一下老师都会被耻笑,老厨师也算老师?原因是那个乞丐是餐厅厅长他大爷……他可不想重蹈覆辙了!
    “谁……是你大爷?”王有踹又从骨头上切下一片肉,动作明显谨慎了许多,不敢再露出刚才的霸气,“你大爷是……谁?”
    “副校长!!!”由于不是第一次撒这个谎了,我雄赳赳地喊了出来,“是副校长!!!”
    “啊——”王有踹大惊失色,把刀一下子抛在了案板上。他看着刀的眼神,就如同看着自己的死尸。
    “微臣……不!……草民王有踹,罪该万死!”王有踹一下子扑过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可怜巴巴地拉着我的衣袖。
    我一看计策生效,连忙装出一幅不耐烦的样子:“这下刀可以给我了吧?”
    “可以!可以!可以!可以!可以!”王有踹站起来,把刀从案板上呈给我,“别说一把,就算一百把奴才也愿意给你!”
    “一百把?开什么玩笑!”我轻蔑地接过,仔细一看,发现刀上的裂纹已经扩大了不少,心里不由得肉疼。我怒道:“你看!我的刀被你搞裂了!你赔得起吗?别说一百把了,你连一把都赔不起!!”
    王有踹有点胆怯地说:“赔不起、赔不起。可是……奴才确实赔得起……”
    “哗啦——”王有踹打开了旁边的柜子。柜子里堆积着上百把刀,都和“村正”一模一样。
    王有踹说:“小民在屠夫这个岗位待了两年了。我很热爱这个岗位,这个学校。我发现,遇到硬骨头,很容易把刀砍坏。从去年春节开始,学校里下达命令,允许我先在柜子里准备一百把刀,砍坏了也不用临时出去买了。这么多刀,够用一年的了。”
    顿时我有一种上了当的感觉。原来被我一直视为珍宝、不敢离身的“妖刀村正”,只不过是他妈的猪肉刀!……师父,您为什么要骗我呢?
    我很难过。虽然我背叛了杀生门,但师父一直是我心中的偶像。其实正是由于师父的死,让我对杀生门再无依恋之情。也正是从那以后,杀生门大乱,各派争夺掌门之位,勾心斗角……
    “好吧!我挑一把新的!”
    我叹了口气,挑了一柄还没拆包装袋的猪肉刀。这刀通体光滑,并没有村正那绿色的妖异光芒。王有踹解释说,那绿的,是铁锈。
    阳光通过窗子洒在刀面上。刀身闪着锋利的亮色,明晃晃的。
    我举起这把刀,又看了看案板上那把跟随了我多年的村正,决定把我的新忍刀命名为——“天照”!
    过去的东西,让它们给时光送葬吧!
    “咣、咣、咣……”我拿起磨刀石,把村正砸成了废铁。这时,我心里有着说不出的舒畅。
    王有踹同志在一旁看呆了。
    “呼……”我握着磨刀石,气喘吁吁地说,“王老师,这磨刀石是什么做的,这么硬?”
    “这不是磨刀石,”王有踹不好意思地说,“它是……圣魔。”
    我心中一惊。霸气啊!居然是……什么是圣魔?
    突然,一阵风飙进厨房。门开了,一个小厨师出现在门口,冲王有踹喊道:“快!快!拿个馍夹里脊!有个学生急着要!”
    王有踹从对面锅里捞出一串里脊肉,愣了三秒,说:“里脊有,没馍了!去通知小李他们再蒸点!”
    “来不及了!有剩的吗?”
    “没……”王有踹刚要喊出,无意中看到我手中的磨刀石,他眼里闪过一丝贪婪的光芒,“嗷!有!还有一个!”
    小厨师把磨刀石掰成两半,把里脊肉夹了进去,卖了。

    16

    杀生门的六名忍者并没有放弃对我的追捕。
    湖畔,暮光潋滟。
    我正以最快的步法奔跑在小树林里,打算在天黑之前离开这个学校。
    一阵蚕食桑叶般的声音越逼越近。
    我一跃而起,掀起满地的杨树叶子。刹那之间十二枚手里剑已经刺入我脚下的泥土里。
    “哈哈哈!不愧是九零五二,老掌门先生的一代弟子。看来你的伤已经痊愈了!”
    六名白忍,逆着阳光,从天而降,都双手持住打刀。刚落下的叶子再次被扑起来,挡得光线忽明忽暗。
    为首的那名忍者冷笑道。
    我轻轻落在地上,对着对面的忍者轻笑一声:“我现在要离开这里了。希望你们不要逼我。”
    “哈哈哈,你觉得我会给你这个机会么?”忍者头子狞笑着,目光如同两条毒刺。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轻叹道,严穆的杀气已经从心头逼了上来,“希望你们不要怪我……”
    晚风在暮色中呼啸。
    粼粼的波光倒映出血的预言。
    “上!”忍者头子一声令下,“嗖”地一声向我砍来。
    然后,其他人也是“嗖!”“嗖!”“嗖!”“嗖!”“嗖!”“嗖!”
    “咦?”我不解地看着向我冲来的六个身影,不解地自言自语,“明明是六名忍者,为什么会有七声嗖呢?”
    那六个白影,如同一群白色的飞鸟,直接问我取命。速度之快,我还没来得及躲闪……
    我感到一股强大的气场!
    “都、给、我、停、手!!!!!”空气仿佛爆炸了一样,最后一声“嗖”变成了巨大的吼声,第七个身影横在了六名忍者前面,卷起一阵狂尘。
    我和六名忍者都大惊失色。此人正是教师第一胖子,人称咬不死不放、骂不死不休的政教处主任,老田!
    老田挺着麻袋大的啤酒肚,笑里藏刀地说:“你们几个是几班的?”
    一名白衣忍者愣了愣,说:“三十六班的。”
    “哈!”老田笑道,“撒个慌都不会撒!三十六班是自习教室!”
    “看你这智商!”忍者头子瞪了那名忍者一眼。那忍者惭愧地低下了头。
    “我知道你们是不会轻易说出来的。不急。你们为什么打架?”
    忍者头子用打刀指着我说:“他是个通缉犯!”
    老田说:“哦?有这事吗?”
    忍者头子不怀好意地笑道:“怎么?学校出了这么大事,您不知道吗?”
    老田说:“哦……知道知道……当然知道了。呵呵呵呵呵呵呵。我堂堂政教处老田,天天为学校操心,日理万机的,岂会不知……抓起来,抓起来!”
    六忍都流露出欣喜之色。真是喜出望外啊!
    “好!谢谢老师!兄弟们,直接用‘那个’!”忍者头子道。
    “老大……真的要用‘那个’吗?”那名刚刚被骂作智商低的忍者愣愣地问,“那会一下子耗尽我们的全部气力。”
    “啪!”忍者头子给了他一个耳刮子,“要不怎么说你智商低了?现在要的就是速战速决。让他逃出去,我们连最后一次机会都没有了。快!用那个!”
    老田在一旁安静地看着。
    只见六忍同时闭上眼睛,用手指把一张道符抵在胸前,口中念念有词。道符很快燃成了灰烬。
    六忍同时睁开眼睛:
    “超忍术·天地·杀生阵法秘文字!”
    就在那一瞬间,六名忍者和他们的打刀一同,化作了六条白色的电龙,狂暴地向我杀来。强烈的亮光几乎湮没了夕阳的红色。
    我镇定自若,身形一闪,跃到十米之高的树梢上。然而一条电龙调转方向,把我所在的树梢抓得粉碎。我却又已躲到令一树梢上。
    够了!
    “我已经没时间跟你们躲躲闪闪了。就在这里决意生死吧!”我豪情万丈,拔出了肩头的“忍刀”天照,向着六条电龙砍杀过去。
    “轰!”“轰!”“轰!”小树林被炸得支离破碎,天地间弥漫着烧焦味。
    N久后……
    老天放下手中的报纸,打了个哈哈,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表,站了起来,拍拍大屁股上的灰尘,说:“打完了吗?”
    现场一片寂静,只有鸟语之声。
    看着在地上痛苦地打滚的白衣忍者,我说:“嗯,打完了。”说罢也吐出一口鲜血。
    老田问:“谁赢了?”
    六忍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我连忙说:“我。”
    老田说:“你们输的,留下打扫卫生。你,跟我去政教处。你已经受伤了,别想跑的了。”
    路上,我真诚地解释道:“老师,我们真的有仇,一时意气,所以在校内打架是迫不得已。我再也不这样了。”
    老田不愧是主任,一针见血地否决了我的意图:“你还想在这上吗?”
    我只好说:“想。”想个屁。
    老田边走边说:“我看你发型就知道你是个好学生。你怎么能跟那几个混混一样?你来学校是干什么的?是考学。打架对不对?不对。不好好学习对得起父母吗?对不起。同学之间真的有化不开的矛盾吗?没有。一点小事就大动干戈值当吗?不值当。死了倒是事小,出事事大!万一出个什么事家长找学校要人怎么办?……”
    我头晕目眩了,连忙打算他,说:“老师,我会得个什么处分?”
    老田和蔼地说:“你是个好学生,老师也不想给你啥处分。但学校为了你的事操了不少的心,交一万块钱教育管理费就行了。”
    “一万?”我惊叹道。
    “怎么?你家连一万都没有?连这点诚意都没有,我看你也不是什么好学生。我看你连那些混混都不如。”老田脸色一变,掏出钥匙打开了政教处办公室的门,说,“你跟我领个开除学籍的单子,周一就不用来了。课本、被褥,都拿走。别留在学校。”
    见我没什么反映,老田补充道:“明天开个‘违纪学生欢送会’,你别忘了参加。”
    违纪学生欢送会?开什么玩笑!我想了想,想要故技重施:“主任,你会后悔的!副校长是我大爷!!!”
    老田一听,乐了:“大爷?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老田。陈主任已经告诉我了……”

    17

    自从知道自己惹了副校长的侄子后,陈主任面色蜡黄,食欲不振,消化不良。每当有人劝他“陈主任你别因为工作累坏了身子”,陈主任总是很有风度地叹一口气,笑而不语。
    终于他等来了一个好机会,买了一大堆脑白金、盖中盖、茅台酒、购物券,到副校长家登门道谢。
    据说,当时的情形是这样的:
    陈主任:“请开一下门。”
    副校长:“谁?”
    陈主任:“我,小陈。”
    副校长:“哦,有什么事就在门外面说吧。”
    陈主任:“……”
    副校长:“我现在很忙,要处理些文件。你有事就说把,别逼我说有屁就放。”
    某女人:“谁来了呢?校长哥哥,你穿好衣服我去开门好了啊。”
    副校长:“藤兰,不用开门。我们做好我们的事。听他说。”
    陈主任:“前几天的事真是对不起,我不知道那是您侄子。”
    副校长:“算了……纳尼?侄子?什么东西?你在胡说什么?……什么?啊,不。我没有……一定是冒充的。可恶,这样的学生……还有,小陈,你在学校混了这么多年了,又是教语文的,该有些辨别是非的能力了。不要总是麻烦我,我是副校长,很忙的。”
    陈主任:“臣知罪。”(可恶,臭小子,看他那熊样就不会是副校长的亲戚!)
    副校长:“这事也闹得蛮大的。有机会你把那学生领给我看看,我亲自把他劝退。”
    陈主任:“是是是。您忙吧。”

    18

    就这样,陈主任和他的同事们开始大力搜捕我。甚至有人提供情报说,餐厅门口有我的照片和通缉令。陈主任当即下令,把通缉令《通缉此忍者的刀》改为《通缉此忍者的刀以及人》,并在全校发行一千份,允诺奖励班级量化分三分,以全力搜捕我。
    一时间,学校的课余活动呈现出空前的繁荣。
    遗憾的是,陈主任还没来得及捉到我,我就要被老田送上“断头台”了。

    第二天的“违纪学生欢送会”开得很隆重。
    主席台上用红色的大布条贴着会议的标题,布条下面,放着几十张桌子,桌上有矿泉水,显然是给领导准备的。而我,被五花大绑,可怜地站在主席台中央,看着主席台下熙熙攘攘的蚂蚁般的学生们。他们自然是对我议论纷纷:
    “听说他是因为打群架被开除的。”
    “什么啊。听说是单挑。”
    “不对不对。我们宿管老师说他夜闯女宿舍,结果刚跳进一间屋子,就被扫厕所的大妈发现了。他跳进了马桶里……”
    “你看,还穿着夜行衣呢……都要被开除了还不忘了装×……”
    ……
    纠结地在主席台上晒了半个小时,该来的领导终于来了十分之七。这时,主持人发话了:“欢送会进行第一项,请旗入场!”
    十分钟过去了……
    “欢送会进行第二项,升国旗,唱国歌!”
    十分钟过去了……
    “欢送会进行第三项,宣读学生罪行!”
    这明显是很受重视的一项,台下的学生欢呼了起来。我背后的一位领导带头鼓起掌来,整个操场欢天喜地,热闹非凡,不愧是欢送会。
    这时一个胖胖的政教处老师走到话筒前,“喂喂”地试了音,然后津津有味地读起来:“学生操十三郎,男,二十五岁,进行过的违纪行为如下。一,携带凶器上学,谋杀老师。二,男女共同进餐,搂搂抱抱。三,辱骂老师,屡教不改。四,认错态度不好,还是屡教不改。五,冒充高层领导之亲戚,攀龙附凤。六,穿奇装异服,灵魂腐化。七,不肯虚心缴纳教育管理费,偷税漏税。八,破坏树木,损害地球。九,打架伤人,滥杀无辜。十,恐吓老师,目无尊长。十一,出言不逊,脏话连天。十二,随意跳墙,弄脏墙壁。十三,偷学校厨房的菜刀,意图险恶。十四,贴小广告,牟取暴利。十五,不跑操不请假,成何体统。十六,对老师撒谎,心理阴暗。十七……二百五十一,午不归宿,毫不检点。二百五十二,带六名校外人员进校,打砸抢烧,酿成惨剧。宣读完毕!”
    台下一阵雷鸣般的掌声,我听得想要吐血。
    然后,主持人甜美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不好意思大家。由于学校领导只来了十分之七,下面的项目推迟进行。接下来为免大家无聊……重新进行这三项!!”
    于是。
    “欢送会进行第一项,请旗入场!”
    十分钟过去了……
    “欢送会进行第二项,升国旗,唱国歌!”
    十分钟过去了……
    “欢送会进行第三项,宣读学生罪行!”
    “……宣读完毕。”
    “不好意思大家,由于学校领导只来了十分之八……”
    ……
    ……
    “不好意思大家……”
    ……
    ……
    折腾了半个上午,我正汗流浃背地想要不要咬舌自尽的时候,主持人终于说:“好了,副校长老师也来了。只差一位领导了,不等了。下面由政教处主任田老师宣读开除公告!”
    一阵尘埃飘飞起来,老田刷地一声出现在主席台上,缓缓念到:“本校政治××年××号,查高二某班学生操十三郎,由于……但政教处念其改过态度较好,罪不至死,经商议决定,予以开除学籍处分!”
    刚念完,一阵冷气包容了整个主席台。使得浑身是汗的我不禁打了个喷嚏。
    台下一片哗然。学生们分明看见,六个白衣忍者降临到了主席台上。
    “你……你们是谁?”我听到一个厚重的声音,由于被绑着不能转身,我猜是坐在我正后方的副校长的声音。
    “哈……九零五二……真是天助我也!”忍者头子狂妄地笑道,“没错,你的功夫是高,即使我们六个联手用了超忍术也还是败给了你。可是今天,被这帮白痴捆着,你插翅难逃了!”
    “嗖——”在场的人还无所反映,一枚手里剑已脱手而出,闪电般向我飞来。
    我闭上眼睛,心想,逃了这么久,下场最终果然还是死。
    然而,当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并没有来到地狱。同时我听到了全场哗然的声音。只见一个高大的男人的背影站在我身前,为我挡住了那枚凶狠的手里剑!
    “副……副校长……您这是?”老田的思维一下子乱成了一个团,“为什么要救他?这个学生冒充过您侄子,死了不正合您的意么?”
    包括我在内,所有人都觉得太不可思议了。连台下看热闹的王有踹都不由得像女人一样惊叫起来。
    忍者头子呆在原地,口中念到:“这个男人……好快的速度。这么快的速度……”
    其他五个忍者都按捺不住,拔出打刀向副校长冲去,而忍者头子仍然在自言自语:“这么快的速度……只能是……杀生门的人!停!!!”
    可是,五名忍者已来不及收手,都向副校长攻去。副校长轻轻抖身,把肩头刺入的手里剑抖落在地。然后,在短短的一秒钟里,他用手掌向忍者们连攻十七下,速度之快,肉眼难辨。我还好,而台下的外行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啊——”五忍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被打飞了。
    可我和忍者头子都看明白了,那分明是“东京鬼切流”刀法。世上会这个刀法的只有三人,一个是我死去的师父,一个是我,另一个就是……二十年前就离开了杀生门、独自闯荡天下的我大爷!
    我操……
    副校长真是我大爷……
    “大爷!……”我一下子跪倒在地,眼泪暴雨般地飘下来。
    大爷捂了捂肩头的伤,缓缓回过头来。
    那熟悉的眸子,那慈祥的眼神,那阔别二十年的亲情!
    那一瞬间,是多么短暂,又多么的永恒!
    “苍十三郎……”大爷好像忘记了周围的一切,深情地看着我。
    这时,喇叭上适时响起一首歌,《感恩的心》。
    在这煽情的音乐中,大爷缓缓地说:“十三郎啊……不要怪你大爷。当年你大爷实在受不了杀生门刀光剑影的生活,逃离了杀生门。逃走之前偷走了你师父准备传给你的村正妖刀。后来,我迫于生计,在中原开了一家菜刀厂,结果收效极好。村正牌菜刀甚至成为了国家免检产品。后来,你十岁生日的时候,我还寄回东京一把,作为给你的礼物……”
    我流着泪,恍然大悟。难怪厨房里有那么多村正妖刀,原来副校长就是卖菜刀的!
    大爷哽咽了一下,继续说:“然而,天有不测风云。杀生门的追杀忍者在几年后找到了我,令我回去,否则就是死。我当年武艺不精,打不过他们,就一直逃,一直逃,来到了这所学校。妈妈的,我在这里受了大罪,又是扣分又是批评,比在杀生门还危险。想逃又逃不出去。后来,我只能当了这里的老师,一混就是十几年……可是没想到的是,十几年后的今天,你也走上了你大爷的老路。当陈主任说,有个穿忍服的傻×冒充您侄子的时候,我就想到了你。没想到真是你。我本想暗中帮你,又没想到今天出现如此危急的情况,差点就害了你啊!……唉,都怪你大爷的,都怪你大爷的!”
    说完这些,《感恩的心》也完了,气氛一下子沉下来。
    大爷脸色一变,一股杀气包住了那个仅剩的忍者头子,令他完全不能动弹了。
    大爷说:“你还要杀我侄子吗?”
    “什么??”忍者头子一骇,“杀他??我什么时候要杀他了?”
    “你还不认账!”我哽咽着说,“一直是你们六个在追杀我!”
    忍者头子愣住了,晶莹的泪流了下来,他一下子跪倒了。
    这时,主席台上碰巧响起了许嵩的《认错》。
    他抽泣了几下,才慢慢地说:“我们……我们从来没想杀你啊!是上头的命令,要我们把你抓回去,做新一任的掌门!”
    “啊?!”我险些晕倒。老子千辛万苦,跋山涉水,逃了那么久,竟是在逃开这般好事!
    我逃离杀生门,就是因为自从师父死后,杀生门制度腐朽;各派纷争,自相残杀。我一直想要秉承师父遗志,改变这个局面,重振杀生门。可是没有机会,反而受到那些权势的压迫。可是事实上,我的梦想早就可以成真了!
    气氛一下子变得很融洽,我们和台上的领导相互介绍,相互握手。
    经过商量,大爷还是决定留在学校。毕竟他年纪大了,不想再回到江湖。而我将回去,做一个像师父一样优秀的掌门。

    19

    转眼便到了告别的时刻。
    “大爷,等我把杀生门治理好了,我回和二蛋(那个不可一世的忍者头子)一起回来看望您的。”
    “呵呵,杀生门的未来就靠你们年轻人了。”
    然而,就在我想说“再见”的时候,主持人甜美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万众期待的最后一名领导终于来了。现在领导已经来了十分之十!他就是我们敬爱的高二二部的陈主任!”
    “哈哈哈哈哈!……副校长大人!”陈主任气喘吁吁地冲上主席台,满面春风,他指着我,狂笑道,“副校长大人!对!就是他!!就是此人冒充您侄子的!我找了他好几天!苍天有眼!他自己送上门来了!真是个傻×!!哈哈哈,大人啊,要不我帮您教训教训他!!”
    大爷笑着对旁边的老田说:“小田,拜托了。”
    “喳!”老田说完,一脚踹在老陈身上。
    那强烈的气势,震起了一道光波。
    “嗖——”陈主任像一枚炮弹飞向了万里无云的碧空。空中叽叽喳喳的小鸟们听到了这样一串话:“哇哈哈哈!!哇哈哈哈!!我立了大功了!!我立了大功了!!我要升职了!!我要升了!!……”
    陈主任带着“我要升了”的巨大回声,升入了无尽的苍穹……

    番外

    大爷还是决定把我送到校门口。
    “唉,陈主任平时挺优雅,口碑也不错。没想到是这样一个人……”大爷帮我拎着一个包裹,向校门走去。
    暖风徐徐吹着大爷的白色衣领,如同天上浮动的一小块云。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大爷。”我把包从大爷手里接过来,“他前几天还体罚了我呢……”
    突然,天上那一小块云由雪白变得煞青。
    “他真体罚你了?”大爷有些气愤。
    “没有……”我笑着说。
    我们谁都没注意到,那块云变回了白色。
    “……那是不可能的。”我补充道。
    白云又变成了青灰色。一道巨大的闪电撕破苍穹,从天而降,把我和大爷劈得渣也不剩。
    五秒后,陈主任从天上掉了下来。他虽然已经咽了气,手里却扔死死攥着一张纸条:“保证书……否则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END——

    2010 当时正处在对学校最不满的时候,一心想着逃学。有一天,我梦到自己躲在教室后门,成了忍者,却还是被检查午休的干部抓到。哭笑不得地醒来,就有了这篇小说。第一次不打草稿,写到凌晨一气呵成。很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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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文标题:《我流叛忍》,逃学忍者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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