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二,传统的习俗是回外婆家,姑姑们来到爷爷家,她们的孩子都相继结了婚,生了孩子,现在各个的个头高,也特别能调皮捣蛋…爷爷家也热热闹闹起来,充满过年的气息。
当我看到表哥和嫂子,我心中难免有些波澜,表哥跟亲戚们有说有笑,嫂子则喂着小侄子吃饭,平凡中多一点惬意,简单而幸福,背后却隐藏着一股股让人心痛的暗流,令人觉得惋惜并沉痛。
在我高三那年,厄运降临到他们身上,他们的孩子被诊断出一种比较特殊的病:“神经母细胞瘤”(是儿童最常见的颅外肿瘤,是婴幼儿最常见的肿瘤。有将近一半的神经母细胞瘤发生在2岁以内的婴幼儿。神经母细胞瘤约占6-10%的儿童肿瘤,15%的儿童肿瘤死亡率。对于4岁以下儿童,每一百万人口的死亡率为10;对于4-9岁儿童,每一百万人口的死亡率为4例。)
数据只是笼统的概括了客观的事实,这种病十分复杂,我也去查阅了一些相关资料,根本没提及能完全治痊愈的字眼,其治疗手段手术、化疗、放疗!对于一个孩子,这些是多么残忍的折磨。当我那时在医院看到小侄子的那一刻,我终于明白这种病是有多么的恐怖,他瘦小的身躯坐在床上,带着医用口罩,时不时喊着哪里哪里疼,额头上的双眉都快要挤在一起了,对于还没懂事的他,面对的不是正常孩子无暇的欢笑与快乐,而是无情的病魔的摧残,当他说出这样一句话:“妈妈,我到底怎么了?”的时候,更多的不是悲痛,而是满满的负罪感,让孩子承受着化疗、放疗带来的痛苦,哪个父母不会痛心埋怨自己为什么不能分担全部,还孩子一个正常的生活。
头发也全部剃光了,准备几天后做手术,还是比较现实的问题,医疗费用。不单单他们家里的经济情况不乐观,我们整个家族也是比较萧条,都是只能自己自足,自从孩子被查出这种病,表哥和嫂子辞去了工作,拿着东借西凑的钱,南辕北辙的为孩子治病,他们的文化水平也不高,历经周折,最远带着孩子去了北京,最终还是定在了广州治病。
表哥的妈妈,姑姑把十几年卖菜的全部积蓄拿了出来,几乎是倾家荡产了,虽然有好几次看到姑姑一个人哭,但还没到绝望的地步。就在此时,我家县城一些慈善爱心组织关注了我表哥一家的情况,利用媒体的力量寻找帮助,还在县城政府门前搞起募捐的活动,寻求社会各界人士的帮忙…我突然也想到,虽然我自己没有经济能力,但我还是可以借助学校学生每一份力量,与几位知道真实情况的同学开始了学校募捐,最后款数竟然高达将近2W!
募捐到的钱勉强让孩子顺利的进行了手术,孩子的手术算是成功,有希望康复…那时候临近高考的我,把心思转移了出来,直到那年过年才第二次见到小侄子,那时候头发也长出来了,跟正常的小孩一模一样,终于看到他的笑容了,也许上帝还是眷顾他的,让他能体验正常而平凡的生活,真的很纯粹,很简单,可能对于他来说是无比的幸福与向往的,所以他笑的比每一个小孩都灿烂,他的笑容带过了我的心间,我想他应该是一位天使,只不过前段时间跟恶魔打一架而已,他很勇敢。
2015年5月份,劳动节没有回家,我在大学那边做着兼职,不知有意还是无心,我通过电话在奶奶口中得知小侄子永远的离开了我们,我不信,我也打了电话问爸爸和妈妈。当时觉得仿佛一句话就可以决定一个人生死离别,我脑内飞速运转,今年过年还见过他,仅仅5个月的时间就…后来听说,表哥他们一家已经尽力了,手术成功过后那几年恢复的不错,后来不知为何又复发了,越发严重,能过一天就一天,我当时努力回想今年过年的事,有印象的回忆小侄子状态不是那么好,表哥一家的表情也有些凝重,当时的自己没太在意,也没多问什么,只知道嫂子生了第二胎,也就是生病小侄子的弟弟,至于他们怎么想,我不能猜疑,也无法想象。到最后奶奶很古板而无可奈何的对我说:“这就是命。”
很多时候,很多东西不能表达,整个事实摆在面前,不由得自己不去接受,虽说这是命,但还有什么词语能更好的去解释,这不是无奈,也不是屈服,而是让自己更好的去面对,如果不面对便是逃避,说到底只是让自己不再难受的心理安慰,更加坦然的去接受我们无法面对的心理暗示。人生无常,勿忘心安,我们无法主宰的事有很多,只有自己的心墙堆叠起来,这样你才能珍惜保护自己所爱的人,失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不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有些人,不能再见,便用回忆把他深深牢记心里,不曾忘记便是对他最好的回答,一个关于有他的故事并不会因此结束,因为他并没有离我们太远,总有那么一天,我们还会见面。也或许小天使跟恶魔的那场架还没打完,只是在人间输了一场,回到天堂重整旗鼓,待到有一天成长了,就可以把这个恶魔消灭殆尽,让更多的小天使在人间存活下来。
2016年2月9日,年初二,我看到表哥跟亲戚有说有笑,嫂子则喂着小侄子吃饭,他们神情看似十分祥和且安定,他们很满足,一丝丝温馨的气息透露其中,阳光照射下,他们的笑容更加真实,更加美好,一家四口其乐融融。
虽然人不可以活在原点,但天使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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