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七天?刚刚老爷子说的四十七天是指这个男人昏迷的时间吗?那他岂不是变成了植物人?啊,我不自觉地发出一声惊叫,立即伸手想要盖住自己的声音,却发现只是两翼动了动,并没有手。
对了,我现在是一只蝴蝶,是王婆将我变成这样的,我发出的声音不会被人听见。只是,在变成蝴蝶之前我是什么人,我怎么一点都想不起来了?我能记得的就是那碗孟婆——汤,对,是汤,可是却有酒的滋味……好可惜,只喝了半碗。对,就是这半碗,让我忘了前尘往事。哎,我是谁?为什么会来到这地方……这让人伤心的地方……
老爷子走了,老太太在床边呆呆地坐了一会儿,起身按摩起了儿子的双腿,然后是双脚,再去给他按摩两只胳膊,两只手,一边揉一边喃喃自语,偷偷落泪……
看不下去了,我飞离了窗口,我得找个没有痛苦的地方,让我的情绪平复一下。可是,这医院里来来往往的都是病人或是病人的家属,哪里有这样的地方存在?对了,还是那片小花园吧,我就只看花园里的花,看树上的其他生灵,看沟渠里的鲤鱼……
树上的小蚂蚁忙忙碌碌,我可不想靠它们太近。别看它们身躯很小,它们的威力却很大。法布尔说过,蚂蚁会跟蝉抢地盘,甚至会把蝉五马分尸……令人恐怖的小东西。那边一根枝条上吊下一段长长的丝线,随风摇摆。我顺着丝线往下看去,果不其然,是蜘蛛,是它吐出的丝。对,这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它吐丝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为了捕捉小飞虫,成为它们口中的美食。啊呀,我看到了,那个角落,长廊顶上的地方,残留着我同类的身体,只剩一半,干枯的一半身躯,挂在残破的蜘蛛网上……原来,它们竟然连我们这么美丽的蝴蝶也不放过。哎,原来蝴蝶生存在这世上也不安全。人啊、蝴蝶啊,怕是只要活在这世上都会有痛苦……还是花丛中比较安全。
嗯?我突然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花丛中只有我,并没有其他蝴蝶。它们呢?到哪里去了?对了,早上我似乎听见有人说这个时候怎么会有蝴蝶,难道还没有到出现蝴蝶的时间?啊呀,这样一来我岂不是更不安全了?算了,不安全又如何?早死早托生。对,莫言的《生死疲劳》讲述了西门闹五十年间经历六次转世,一世为驴,二世为牛,三世为猪,四世为狗,五世为猴,六世为人……啊,六世才为人啊,我可不想,不想变成这些畜生……
正当我胡思乱想的时候,我的心不知道为什么被一种莫名的力量牵扯,忍不住又一次看向那个大楼——门厅的地方。从门口开进来的红色比亚迪进入我的视野,车停泊在大楼下面。车门打开,下来一对母女,正是那个小姑娘和他们口中的……芝芬。母女俩一起向门厅走去。背着书包的小小的身影,拉着女儿疾步快走的瘦弱身影,母女间没有互动,没有欢乐,只有不安与……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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