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是老了

我想我是老了，从发现自己的第一根白发开始。那天在理发店里剪头发，理发师给我夹起一根白发来，示意我看一下，还自作主张把白发给拔了，我默不作声。或许在理发师看来，一头黑发才是最美，黑发里夹杂着白发，即使只有一根也是一种破坏，是有碍美观的。

回家后的几天，我早上梳理头发时又发现了一根白发，就在我的头顶上方。这次理发师给我理的头发是三七分，这根白发刚好在三七分线旁，它是三分那边最上面的一根头发，所以特别明显。我却舍不得把它拔掉，不管怎么样，它也是从一根黑发慢慢演变过来的，我不知道它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一头黑发里面就它白了。我在想，是不是我在发愁的时候，它也感同身受过；我在发怒时，它也曾怒发冲冠；我在难过时，它也郁郁寡欢，日积月累，它就改变了自己的模样，染上了岁月的风霜。这样一根为我而改变的白发，我又怎么舍得拔掉呢。

我会留着它，每天早上整整齐齐地梳理几遍，让它服服贴贴地呆在我三分发的上方。现在看上去它像个异类，要不了多久，应该会有更多的同伴吧，也或许它会自然掉落。这一切是多么自然，就像自然界的万物，一切即有开始就会有结束。春天的嫩芽到叶落归根，谁也说不好哪个是开始，哪个是结束。春天的嫩芽美吗？当然美，生命刚刚开始，生机傲然。落叶美吗？我认为也是美的，且不说古人常有留着满地落叶吟诗作画，伤春悲秋。现代人也喜欢落叶铺地那种意境之美。白发当然也是美的。所以我要留着这根白发，让它自自然然地长在我头上。自然界有它的规则，秋天了还能有嫩芽吗？就算有也得被即将到来的西北风刮落，我们要遵循一切自然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