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写的《拜月·怜花刀》

以前写的《拜月·怜花刀》

      萧青山神色恭谨的接过匣子，打开一看，脸色立变，望着那白衣丽人，沉声道：“叶兄在遇害之前，曾有人向他呈送上此物么？送此物的是何人？”他说此话时，已经掩饰不住心里的惶恐不安。在座的人见到此番情景，都不禁面面相觑。白衣丽人道：“送此物的是一位黑纱蒙面女子，拙夫正是死于她的刀下。萧庄主既然识得此物来历，想必也知道恩怨来源。如能相告，未亡人此生必感厚德，在此先谢过。”说罢深施一礼。

      萧青山不禁后退了几步，最后又颓然跌坐回大椅中，目光惘然，思绪悠远，似乎又回到了当年往事之中，脸上尽是悲怆和痛恨之色。他默然半晌，忽然又剧烈的咳嗽起来，哇的一声，咯出一大口殷红的鲜血来。这忽起变故，让在场所有人始料未及，相顾失色。萧少英惊叫道：“爹。”赶将上去替他揉胸拍背，神色惶然，几乎要哭出声来。那一直侍候在旁的紫衣少女道：“老爷要服药了。”萧青山喘息着长起身来，向两旁客座一揖，仍然由紫衣少女搀扶着，一路轻咳的转回内堂去了，在座的人看了不住的叹息，议论纷纷。

      萧少英道：“家父抱恙在身，怠慢了各位，小侄在这里陪罪了。”玄智大师单掌合什，道：“萧庄主身体不适，岂可怪罪？少庄主不必多心。”目光一转，停留在那只黑色长匣子上，缓缓的道：“此匣中究竟藏有何物，让令尊如此不安？少庄主可否拿过来，让老衲观瞻一下？”他说话声音温和，话语中却有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萧少英迟疑了一下，还是将匣子递过。

      玄智大师目光炯炯，往匣子里一扫，随即脸上浮现出诧异之色，望着萧少英，皱眉道：“萧贤侄，这是何意？”在一旁的白衣丽人忽然嫣然一笑，道：“大师见识多广，难道真的不明白匣中物件的含意？”玄智大师低眉合什道：“老衲愚钝，确然不知。”他顿了顿，似乎忽然明白过来，目光炯炯，望着白衣丽人，道：“听叶夫人刚才的话意，似乎早已知晓此物含意和来历，为何要惺惺作态，向萧庄主垂询？”白衣丽人微笑道：“大师之意，是我居心叵测？”玄智大师眉毛一扬，沉声道：“老衲岂敢妄自揣度叶夫人，但夫人的行为的确令老衲万分疑惑，还请夫人解我心中之疑。”

      他内力精湛，说话中气充沛之极，最后几句话说出来，字字清晰入耳，整个大厅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很多人都已站起身来，所有的目光都已投到白衣丽人身上。

      白衣丽人用手轻轻掠了掠云鬓，嫣然笑道：“大师果然睿智，不愧为少林高僧，雨凝深感钦佩。”伸手接过那只黑匣子，从里面取出一物来，拿在手中向四周一扬，高声道：“各位都看清了，看看这是什么。”在座的人都已看清她手中之物，原来不过是一根不足一尺的鸟类羽毛而已，并无异处。很多人大失所望，但想起刚才萧青山看到此物时的情景，不由得又是惊奇，又是骇异，想破脑袋也不想出个所以然来。

      玄智大师忽道：“叶夫人，可否将此物让老衲再观瞻一下？”白衣丽人嫣然一笑，将羽毛递过。玄智大师端详半晌，忽地抬起头来，决然的道：“叶夫人，这是孔雀翎毛，虽然曾被人用火烧过，但羽毛上的色彩斑斓，是其他鸟类没有的。”他将羽毛递回，道：“这根羽毛有何含意，为何会令萧青山施主惊惶失色，老衲却猜不出了。”白衣丽人接过羽毛，目光环视一遍大厅中人，缓缓的道：“在座各位，大家是否还记得‘天下无敌大悲赋，孔雀山庄孔雀翎’这句话？就算已经不记得，总不成连孔雀山庄都不知道吧？”

      孔雀山庄名垂武林近三百年，江湖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孔雀山庄孔雀翎这句话是指孔雀山庄有一种暗器叫孔雀翎，威力无比。江湖中提及孔雀翎，莫不谈虎色变，孔雀山庄能屹立武林三百年，也正是由此。白衣丽人此话一出，群雄耸然，有人失声道：“孔雀山庄？不是十二年前已毁于一场火中了么？难道这根孔雀翎毛跟孔雀山庄有关？”

      白衣丽人面容肃然，道：“十二年前，曾被武林誉为天下第一庄的孔雀山庄一夜之间被一场神秘的火烧成灰烬，整座山庄近百口人无一幸免，而酿造这场惨案的元凶除一人已经遭到报应外，其他人至今仍然逍遥法外。”说到这里，她走到玄智大师跟前，施了一礼，道：“大师方才质问我，为何明明知晓匣中孔雀翎毛的来历，却故意相问他人？原因很简单，因为我已知道这位道貌岸然的萧庄主，其实便是当年事件的知情人之一。我只不过试探他一下，没想他竟心虚如斯，借病回避。可见欺世盗名之辈，不过尔尔。”说罢不禁纵声长笑。

      她这一番话委实让在座的人面面相觑，萧少英踏上一步，沉声道：“你既为叶伯伯的偏室，也是在下的长辈。叶伯伯与家父相交甚笃，你却在此大庭广众之下污蔑家父，用意何在？”白衣丽人冷笑道：“我是不是污蔑他，让他出来对质便知晓，此事有凭有据，今天在天下英雄面前，恐怕他也万难抵赖。”萧少英怒道：“你既知家父身体不适，又何必趁人之危，逼迫家父？”在一旁的玄智大师高诵佛号，道：“萧庄主在武林中亨有盛誉，德厚名重，岂可妄言诋毁？叶夫人，你既然说持有凭据，那么就请你出示你的凭据如何？，也好让大家当堂做个公断。”须知少林派一向执武林之牛耳，这玄智大师不仅武功精湛，在少林中身份地位亦仅次于方丈玄空大师。他说出话来，当真是一言九鼎。霎时间，在座的所有人目光都已投到白衣丽人身上。

      白衣丽人理了理头子发鬓，庄容道：“此事关乎近百条人命，雨凝岂敢在天下英雄面前诋毁他人声誉？现在就请萧少庄主请出令尊，当面对质便是。”萧少英冷冷的道：“你既然拿不出证据，又何必再装腔作势？再胡搅蛮缠，恐怕小侄要有所得罪了。”他说话之时，一只手已按在剑柄上。忽闻一个苍老而威严的声音喝斥道：“英儿，休得无礼。”随即听得有硬物戳地之声响起，夺夺几声，一个头发灰白，面目慈祥的老妇人从屏风后踱了出来。

这老妇人看似年近六旬有余，体态雍容，满脸风霜之色，手里拄着一根金灿灿的龙头拐杖，走路蹒跚。萧少英看到这老妇人出来，立刻收起倨傲神色，低头叫了声“奶奶。”便垂手站立一旁，不再言语。

      玄智大师低眉合什，道：“多年不见，老夫人依然安健如昔，真是可喜可贺。”那灰发老妇人正是萧家庄老夫人何贤君，她在大椅中缓缓坐下后，目光扫了玄智大师和白衣丽人一眼，轻轻的叹了口气，道：“何雨凝，我儿当年铸下的大错，纵然能遮掩一时，又岂能瞒得了世人？正所谓种孽因得孽果，我儿当年一时糊涂，受人盅惑而犯下大错，今天公道在此，天理昭昭，老身也决不敢为他开脱。”白衣丽人道：“老夫人如此深明大义，雨凝万分钦佩。”众人至今方才知原来这白衣丽人名唤何雨凝，又见何贤君直承当年之事与萧青山有关，不禁面面相觑，相顾骇然，均想：“何贤君断断不会冤枉诬陷自己的儿子，想不到萧青山一世英名，今天算是毁了。”

      大厅中，何贤君目光炯炯，望着何雨凝道：“何雨凝，你今天既来揭穿此事，想必你当年委身下嫁叶家也绝非出自真心。你我有同姓之缘，老身想问你，你到底是秋家的什么人？当年之事老身自会给你一个交待。”

      这是多年前在家园里写的，现在翻阅，亦不过一盆狗肉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