泊野

作者: 马川鹿 | 来源:发表于2018-03-26 03:27 被阅读16次

    葡萄酸了

    东明这座城市时常给人的感受就像这个城市里随时迎面而来的野风一样,零落又出其不意。因为常年杂乱无息的风,嗅觉总能在空气里轻易扑捉到一股混合清香型的洗发水儿味。我绝没有出卖Tony和Keven两位老师的意思,当然如果你和他们私下有什么深仇大怨,大可压下这口气,缓一缓,一会儿上别的地方把气咽了就好。我一般下午五点的时候出门,三年前我买了自己的第一辆车,买车的原因很简单,就是那时候突然有那么一瞬间觉得,我应该不会有迫不得以或者以防万一的那种理由非得要存够一笔大钱不可。三年前我的确都是在下午五点的时候出门,在我租的房子对面就是地铁站,穿过马路一百米径直走到地下,然后通过从左边数的第二个入口进到候车的站台,五站路之后到电台前面的那家饺子店吃一碗热气腾腾的,然后满脸油光的带着自己是油腻发福的中年男人的心态从七点的新闻节目做到夜晚十二半的情感节目。三年再往前一些,我还没有调去新闻节目的时候,吃完饺子我会在微信里跟她尬聊好一阵儿,逮着像她那种风向星座心情好的时候,会聊到我八点的节目开始前我试稿子的前一秒。

    三年前,我在电台工作刚满一年,一开始没办法推掉午夜的节目,同行说:年轻人嘛,都得熬过去。我说:那行吧,但我不做养生保健那一档。我还是煽一把情就差不多了。她那时候还不知道我在做电台的工作,其实那时候,我们互相都断了联系。我的情感节目播到半夜十二点半,我只知道成年之后她有过很长一段时间失眠的时候听电台的习惯史,十二点以前她几乎都很清醒。用她自己的话来调侃就是说:我不睡是为了我书里那些活着的人证明。

    我的电话编辑换人了,台长说这两天会到一个新来的实习生,是个男孩子,我猜和刚来那时候的我一样会比较腼腆。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这件事情,我和小刘决定分手了,就在那天去买戒指的时候,那天回来她辞职了;我下午去4S店提了车。我们之间也不是没有爱情可言,可能到现在,我也并没有搞清楚什么是爱情。我们之间的确是上过床,求过婚,她怀了孕。我们一直彼此默契的牵手去那家饺子店,熟稔的跟店主招呼各自的口味偏好。我们几乎分享了所有我可以拿来分享的东西,时间、储蓄、居住的空间、彼此的身体、特殊的癖好、手机的密码……我想我爱她,但我也承认,如果把她换成蒋年,我大概就会知道,纠缠住这个世界上所有男男女女的爱情到底是什么了。

    和蒋年这两个字绑在一起的,除了我那些无处可藏的骚动和懦弱,也就所剩无几了。三年像一个把我切开的劫,自她的名字逐渐因为时间拉长而被人们淡忘开始,也就印证了只有劫难里的人难逃厄运的预言。和这个预言一起被我亲身记住的,还有她说的:每个人都有一次让自己后悔的权利。

    她想要的都以她可承担的去交换了,如果说这还不是叫嚷着葡萄酸了的那个孩子,我至今也难以相信是什么原因使然。当然我并不是要刻意评论一番那孩子的可笑举动,恰如此刻我站在这里,双手环扣身体前倾,确实一副围观闹热的打算。我只记得那时她没有,没有说任何一句话,带着面具后的那一层粉末遮盖的脸,和任何一个人擦肩而过。我假设我极其理解她,哪怕零星一丁点儿什么尚未定性的念头,我也一定是能够揣测出其中五六分意图来。唯独这一次,当她的信息再次接通我的电波的时候,只有我单方面无法承认从此世界再也查无此她了。

    我是那个叫嚷着葡萄酸了的孩子,这全部都因为,她说,甜是一种会上头的味道。三年了,如果时间是以节点划分,那我一定还在有她的节点里四处流浪。桐城的桃花该开了,像她说的,桃和梨,不是逃便是离。我该回去看看了,我的节目也快要开始了。

    你好,回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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