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次的离别,才能换来一生的陪伴。
离骚说:“余既不难夫离别兮,伤灵修之数化”。“化”已难矣,奈何“数化”。公孙永浩又撰书《生命不息,折腾不止》,有人追求迎浪搏击的快感,有人钟情于偏安一隅的小情。要折腾,注定有太多的分离,弃旧才能迎新。
最初的离别,是背上小小的书包,从山的这边趟过河走向山的那边,那里琅琅的书声中有一种叫前途的东西,虽不明白,但得追求。山乡僻野,各司其职,早起时母亲早已不知在何处忙碌,自己收拾停当,背起书包就出发,也没有母亲目送去读书的那种深情款款。
后来,“书”念的多了,小学堂变成大中学,走读变成了寄宿,每个周日背上鼓鼓的行囊,那是一个礼拜的食粮。母亲总会用心打点一些干粮,临行时总是不忘重复着嘱托:好好念书,莫要贪玩。总记得星期一二的时候,心中仿佛还有一种为母亲争气的使命感,努力的读书上进,可每过周中,这种思想总被玩闹所代替,紧接着在返家时重又面对母亲,暗暗懊悔不已,这种情结周而复始了好多年。
再后来,走的远了,再也不需要母亲准备干粮了,半年才回一次家,纵然拿的干粮也会在路途上消耗的所剩无几。终于,每次离别再也不要母亲忙碌着筹备,一时间她好像无事可做了却又放心不下,总是嘴里念叨:哎呀,你赶紧收拾吧,莫要等走的时候才收拾,走得太急,总会丢三落四。太年轻,总是对最易得的爱显得不耐,每每这时,头也不抬的回一句:我知道。可你,真的知道么?
祖国总是很大,大山也很大,大到连祖国都照顾不到。每天只有一趟班车,就像出山的农家人,早出晚归。每次出发都星夜起身,那是母亲,尽管无事可做,可就是睡不踏实。我也定了闹钟,可每次都不等闹钟响起,母亲总会催促:赶紧起吧,要不赶不上车了。我知道还早,但我享受这种催促,于是,多懒会儿床,磨蹭着起来。母亲总是忙前忙后:想吃些什么,我给你做。我说:刚起来,哪能吃得下去。有时候,等我起来时就有热乎乎的荷包蛋可以吃。母亲虽比我起得更早,总是出出进进,忙得不知所以,但我知道她半个小时做的事还没我起床十分钟做得多。
大山的沉寂是一种无言的伟大,连早起的鸟儿还未来得及一声鸣叫,我已经无数次的背上行囊,出发远行。尽管没有太多的行李,尽管我太熟悉那条山路,可母亲总会送我。那条路走过无数次,我也始终不知其长短几何,大概三十分钟——那是我走,陪着母亲总能走近五十分钟,我知道,坐上车我就走了,可是母亲还得再走一遍。我突然想想,那条路远吗?有一次,家里的猫不知发了什么神经,陪着我们晨起散步,母亲后来打电话说她回去后没有见到猫,可能是迷路了,后来又说过了一个星期才回家,瘦了一圈。哦,那条路确实不近,连猫儿都迷路了,它可是最不容易迷路的了。
我们姊妹三个,母亲每一个都会送。
不知道为什么,一篇离别的文,竟写成了思念母亲。
多情自古伤离别,重情的人最怕离别,人生最逃避不了的怕也是离别。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老则老吧,最后还得去,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虽然苏东坡有扒灰的笑料,但豪迈的宋词却将这一项丑事掩盖的几乎无人知道,唯独这首江城子柔情婉转,对亡妻的思念之情催人泪下,是啊,相伴一生的人突然天人永隔,相见也只在梦里,醒来时如何不叫人热泪沾襟。
我总以豁达自居,与人无争与世无争。这种年纪,明明很糊涂,却又故作人情练达的样子。但唯有离别除却在这豁达之外,总会在失去的时候心中难舍,这种难舍在心底不是尖锐的刺痛,而是一种沉闷的忧伤,像极了夏日闷雷,明知那闪电必然刺眼,但有压城欲崔的密云,这一切的耀眼皆被封藏。
去吧,没有什么是难舍的,纵然是生命,也不会因为你怕失去而多停留一分。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真正的生活,要有壮士断腕的决绝,要知来者之可追。
时间,是良药也是导师,一切的苦难在岁月长河中不值一哂。其实,时间并不会真的帮我们解决什么问题,它只是把原来你爱较劲的那些问题,变得不再重要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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