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发

今天帮妈妈洗头发。就像帮小朋友小时候洗头发一样。妈妈仰躺在床上，我在床边放上椅子，这样洗起头发来就像躺在理发店的洗发椅上一样，双方都比较舒服。

“呀，好多白头发！”一旁观看的小朋友惊呼。

“人老了头发就会变白啊！”我一边洗一边对小朋友说。然后又对母亲说：“你也不要再染头发了，对身体不好。”

“不染了。”母亲顺从地说。

我仔细地洗着，母亲不断地一会儿抬头一会儿侧头，生怕我洗的不舒服。

“你不用动，静静躺着就好。”我说。

“洗一遍就行了。”

“换水不必那么勤。”

“不抹护发素了。”

“……”

母亲总是怕给我添麻烦。

我呢，只管按我的心意，帮她洗两遍头发，及时换水，仔仔细细地把护发素抹在每一绺头发上。

“有女儿就是好！”她突然说。我竟然无言以对。

小时候我有湿疹，浑身奇痒难耐，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母亲都必须一直帮我挠，直到我睡实。辛劳一天的母亲经常挠着挠着就迷糊了，手不自觉的就慢了下来，我只要一察觉就立刻闹一边扭着身子一边任性地大叫“”快挠！快挠！”于是那只手就像惊醒了似的立刻又快了起来。可是她实在太困了。不一会儿就又迷糊了，手又不自觉的慢下来了，我便又一边扭着身子，一边任性地大叫“快挠！快挠！”于是那只手再一次像受了惊吓似的快速的挠起来。如此这般，每晚非得反复个五六七八次，我才会睡着，母亲才能安心睡去。

后来，我有了自己的孩子，每当在蚊蝇逍遥的夏夜因为一两只蚊子的存在虽困倦难耐却无法安心睡去，小朋友的一声哼唧或一个翻身，都会让我明明已感到梦已开始，却不由得翻身坐起，打开灯四处搜寻的时候，就会想起那无数个在母亲的挠痒中安心睡去的夜晚。

母亲的本能就是随时随地回应和满足孩子的需求且从不问值不值得，从不求有所回报。所以，已年近古稀的母亲因骨折卧床后，女儿为她洗个头发这样简单的、自然的，根本连“孝”字的边都沾不上的事情，都会让她满足甚至感动。为母亲者，伟大之处或恰在于此。

“让你妈妈给你也生个妹妹好不好？”老母亲又忍不住逗我儿子。

“不好吧～”小朋友摆出一如既往的为难表情。

我也在心里想，我不会因为希望老的时候有女儿帮行动不便的自己洗头发这样的心态而去拼二胎的，因为毕竟，养一个已经几乎搭进了我的全部人生。

所以，我可能永远无法成为一个像我的母亲这样的伟大的母亲，因为我做不到无法毫无保留地奉献自己去滋养另一个生命。

洗完头发我要找吹风机帮母亲吹头发。

“不用了不用了，就这样一会儿自己就干了。”她又是一连串的阻止。

但我还是找来了吹风机仔细地为她吹干了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