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以后，庆幸，我还有以后，
以后，是多么美妙的词儿，蜜一样甜蜜，
有希望，有未来，以后是多么好的词儿；
但，我并不为以后窃喜，只有沉重的包袱，
不管怎样，以后我不再去人多的地方，
不再一次一次地冲锋一座座的俗世山头，
不再一遍又一遍把口袋里的钱掏出来数了又数
不再为椅子座位心生些许酸酸楚楚的涟漪，
不再递烟，不再敬酒，不再仰望高高在上的脸；
我只是我，蚂蚁、草叶，乃至比蚂蚁还蚂蚁，
这就是我，蚂蚁一般伟大的生命，匆匆一生，
但不想像蚂蚁，我愿垦一方土地，不论肥沃或贫瘠，
我想精心守护，翻地，播种，锄草，捉虫，等待秋，
等待秋天的数颗红彤彤的南瓜，黄橙橙的葫芦。
因为，我是农民的儿子，只宜种地，也最熟悉土地，
以后，我就种地，地是善良的，它诚实，我想帮它的子民，
我想变成一个南瓜，或者葫芦，哪怕是一根莠草。
真的，以后，我不再有矫情的青春来挥霍，
我只会是，也只能像一个手执利笔的战士，背靠一条河
望着往生，为以后而战，而战，而战，至死。
以后，真是这样，简单地走，像个孩子，走过春，
走过夏，还有秋冬，其实只有秋冬了，哪还有春夏。
我举着笔，像握着一把刀，走在文字的江湖，
险则险矣，以后，就是为了以后，至死。
再见，我的四十六年，以后，以后的路，
我要去做一个农夫，拿笔的农民，直面粮食，
直面蔬菜，直面生长粮食和蔬菜的土地，颤栗地接受大地的馈赠，
做个诚实的农夫，用笔记下粮食的生日，蔬菜开花的日子。
以后，我以后的路，就这样，愿像一个拿着笔的农民一样，
去活，同蚂蚁，同蚯蚓，同麻雀……去争那些粮食和蔬菜，
孤独而倔强，即使孑然，也一路而去，就为这以后的路。
我不能改变空气，不能改变水，那就改变我吧，从细胞开始，
把自己再次拆卸，组装，调试，再前行。
2018.9.3夜于漫路
补：是不是诗？我不知道，我只是捕捉了灵感，就像捕捉花园里时飞时栖的蝴蝶。别见笑啊，真正的诗人们！
杨岁平，文字的舞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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