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师说,我不太喜欢三种人:装腔作势的人,装神弄鬼的人,还有以为真理就在他裤子口袋里的人。我觉得世界上所有的人没有哪个职业高人一等。我不就是写个小说吗?我的祖先是柳敬亭,脸上有麻子,是撂地摊的。
有的人喜欢装腔作势,自以为代表真理,自以为掌握真理,颐指气使,张牙舞爪,简直是丑态毕露,不忍卒看。
敬而远之,让他自己和自己玩去。
送完葬回来的路上,几姊妹竟然谈起来死去的老父亲的事来。
当时阿爸脾气多么暴躁啊,一部如意就喜欢训斥人。大姐先开的头。
是的,性格急躁,又固执。三姐也是个急性子。
二姐也有同感:我还记得有一次搞双抢,大中午,那高温,热得人都要晕倒。他竟然不让休息,吃完饭就要大家去干活。说什么双抢双抢,就是要抢,抢收抢种。晚了呢?就说秧苗要老了,说活干不完了。我大中午站在水田里,又气又急,差点都要晕倒了。
其实,在他眼里,活永远干不完,怎么会有休息的时间呢?他自己就体力好,精力好。每次夸奖的都是村里干活好的人。小女儿自小自卑,后来毕业后进了城,彻底放飞了自我,三年不回家。回家后,第一件事竟然是脱下高跟鞋藏起来换上大棉鞋,一想到父亲的眼光就心有余悸。
如今,那个固执、急躁、一身力气的男人再也发不出声,不能有任何行动了。
唉,四姊妹中有人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这一声叹息中所包含的心情。
“化财”的仪式里,四姊妹除了烧掉一堆堆的纸钱,一座精美奢华的纸房子,还有这个老人曾经穿过的用过的物件。一切都已成为空气,成为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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