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要过圣诞节了,今年给麦克准备点什么呢?埃玛太太这几天一直这样想着。
她缓缓披上厚重的外衣,穿上雪地靴,感觉有点大,但每穿一只,就觉得沉重了些。
迈克在孤儿院中等急了吧!她自言自语道。
街上纷纷扬扬飘起雪花,没多少人开门,就算有,也都在自己经过时
嘎
一声,关上了。
现在的小镇上,有种掠夺了心灵归宿的孤独感。
迈克很高兴,惨白的小脸上竟然露出久违的微乏红,跟他的病像完全不成正比。
埃玛太太,圣诞节快乐!迈克强撑着要爬起来。病痛把它的骨骼摧残的很脆弱,似乎一阵风就能吹断的枯树枝。
哎,快躺下,别乱动。埃玛太太轻轻责备着,慢慢扶他躺下。
小迈克,今年你想要什么样的礼物啊?
如果能熬过这几天,我想要橱窗里的那个带着红帽子的尖鼻小人偶。
迈克每说几个字,就得喘一口气。刚才脸上喜悦之红,已经荡然无存。可见治疗的效果并不好,小脸从原来的白皙变得苍白,眼神从原来的暗淡变成灰蒙。
埃玛太太,你还是一个人吗?迈克轻轻问道。
他心中清楚,在这个小镇上,猫一样的女人,可不是随便叫的。五年前,他才六岁,当时整个小镇上的人,彻夜点燃火把,到森林寻找埃玛太太的先生。艾达夫人的手腕还让野狼咬伤......
埃玛太太欲言又止,坚定的目光转移到了窗外,她想着,在后来迈克患病的那几年,自己一直给病榻上的他讲故事,讲述当时在森林里那些不为人知的故事。也只有迈克会静静的听着。孤儿院中,没有多少孩子。
孩子,我该去准备圣诞礼物了。你好好躺着啊。
谢谢您,埃玛太太,迈克眼中划过一丝激动,说道
我听见外面风雪可能大了。您慢点!
埃玛的脚步停留了一下,她被着眼前的场景带走了神。
雪狼,这个词在她心中闪过。
那夜,整个小镇的人为了寻找他失踪的丈夫,然而最后只有她发现了在森林中发现了在雪地中行走的硕大身影。殷红之目伴随银色的身躯,像一堆移动的雪。唯有嘴里的那只鞋,格外眼熟,还有一只受伤的耳朵。
埃玛太太,您想什么呐?
迈克看着埃玛在发呆,便问了。
哦,..没什么!我该走了。
她转身离开,在下楼的时候,碰见孤儿院的老管妇。她瘟疫一般地看了埃玛一眼,转身进了房间。重重地关起门。
孩子,别整天跟这个女人在一起,她是带来不幸的巫婆。你难道不知道,五年前的事了吗?
迈克刚想反驳,又被老管妇打住了。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现在很虚弱,刚才我跟院长说了,今年呐有圣诞晚会,每个人都有礼物。他们孩子过一会就会来看你......
而这一切,埃玛隔着门,都静静在听。
当天傍晚,埃玛背起当年那跟猎枪,还有丈夫的猎袋,她要用学来的捕猎技巧,给自己和迈克一个交代。
门,吱丫一声,关上了。似乎,再也不会打开。
哈哈,埃玛,您这一身打扮,打算上哪啊?克里多老爹从浴室的窗口东张西望地里探出头,被蒸汽包围的他,显得有些热得发熟。
我去森林。
埃玛太太头也不会的说,
哼哼,那可得小心了。那次真把我累坏了。我可不想再从森林中,发现第二只鞋。
如果迈克来了,跟他说我去森林。埃玛太太扔下一句话,准备离开。
哼,那么大费周章干什么,我要是你啊,早就用狗毛随便做个什么,以假乱真,这么一来啊,一举两得,迈克那个小鬼会信以为真,因为他傻傻地信任你啊!然后你也不用再去森林啦!去多危险呐,说不定还有来无回!说不定这孩子会把这狗毛玩意儿当宝贝,拿到院里炫耀不停......
孩子,是不可以被欺骗的。
风中飘摇来埃玛太太的这一句话。然后,她又留意了一眼自己的小院:
昨夜的大雪,完美地覆盖了篱笆里的的冬青树丛,就像一个温柔的母亲,抚慰着刚睡着的孩子。院里那棵柏树也素裹着。像她的一个老朋友,包经沧桑的老朋友,这柏树,她保护了很久,祖父当年的嫁妆里,就有它,当时还是颗种子。前几个月,镇上来了几个外地的伐木工,要求买树,埃玛坚定拒绝。此外,还有一颗静静沉睡在雪地下的松子。这是昨天刚种下的。她悄悄看了一眼雪地,似乎听见它成长的声音。
泪水,不知什么时候,悄悄打湿她那干燥而有着磨难的脸,她抿紧嘴唇,握紧拳头,不知哪来一股不可抗拒之力,引导自己内心的深沉,使她不知不觉加快了脚步。
大街上的行人不如昨天傍晚的多,昨天,正是买圣诞节礼物的好时间,但是今天是平安夜。
她用大衣和围巾遮紧了脸,现在的她什么也不想。
她的身影,在寒风中,成了一片孤单的树叶,渐渐飘向消失的地方。
路上的积雪深深烙印着她,坚强的脚印。
西北风渐起,呼啸在丛林的枝桠间,摇拽那光秃秃的枝桠就像魔爪一般撕扯着银白色的世界。而在这些魔爪下面,的灌木丛中,隐约闪烁着的绿色目光也越来越多。在雪天捕获的猎物十分有限,野狼群已经很久没有吃到东西了。在野外的森林里,那对绿莹莹地目光如一双双邪恶之眼,紧紧盯着路过的每一个活物,大雪覆盖过后的枝桠,在夜幕下远望着,显得有些淡蓝色。加上饿狼之眼,一派阴森恐怖。
埃玛太太在森林中来回寻找狼的踪迹,但毫无结果,对于一个不是经验十足的猎手来说,在这种环境中寻找猎物,比较困难。埃玛利用雪地上留下的足迹和排泄物判断,这附近有许多饿狼,而且大部分有足够的力气吃掉人 。狼是杀不完的。因为对于这种群居动物,只要枪声一响,四面八方的族群就会蜂拥而至,到那时候,就是一百个经验老道的猎手也无济于事。
看来要用暗战了。
埃玛太太紧锁眉头自言自语道。
捡了一堆干树枝,把事先准备好的肉放上,用火烤熏起来,借着火的温度和风的传播,把肉味推送开来。然后在附近的地方摆开了捕兽夹阵势。自己小心翼翼躲到离陷阱最近的一棵树上,开始准备起了猎枪。
引狼出洞的过程远比引人出洞要难的多,在失去理智的情况下,浮躁与欲望将控制人的一切,冲向美丽的陷阱,而狼却不一样,伟大的自然赋予它们冷静与智慧,它们以那双冷酷,恶毒,并且有穿透力的眼睛观察周围的一切,在夜晚,更是以目光发亮而著称,它们的尖牙利爪和迅猛奔跑,加上团结精神,让狼群们成为这片森林中的霸主。所以,长期积累的丰富经验,使他们在冰天雪地中再苦再饿,也不可以轻易走向猎物,否则将会性命不保。
已经是夜晚九点了,仍然毫无收获。埃玛太太在树上有些不耐烦了。她看了看那老式手表后,叹了口气:
也许教堂的礼拜开始了吧!我可要快一点。
就在埃玛躲藏的那棵树下,对面被白雪覆盖的灌木丛下,有一双与众不同的眼睛同时紧紧盯着树上的她和她布下的陷阱。仔细看,再仔细看,绿莹莹略带血丝的双眼,银灰色的身躯。没错,
就是它!
五年前,它的父亲咬着一只鞋,从森林中走过,成了埃玛太太记忆中一则永远挥之不去的伤痕。
看来,它也很久没吃东西了。但是它也不敢轻易靠近那块肉,因为从它伸出的舌头和谨慎的呼吸里,看出它早就已经闻出这附近有人,于是它尾随气味到此。看着树上的埃玛,它突然用爪子碰了碰耳朵,回忆起过去:
在五年前,它还是一只跌跌撞撞的小狼,在一个雪夜,它听从年长的警告,私自走出狼穴,寻找食物,就在发现食物时,它不顾一切地冲了上去,就在靠近食物的一瞬间,一枚子弹打中了它的耳朵,惊吓之余,它撒腿就跑,鲜血断断续续落在雪地上,猎人顺着血迹追了上来。它不停地奔跑。最后被逼困在了山崖上。猎人手持猎枪,一步步紧逼,
嗷呜!
无路可去的它,向着天空嚎叫起来。银月映着他雪白的背景,不知在何时,猎人身后聚满了狼,一双双绿莹莹的眼睛紧紧盯着他。猎人朝狼群放了几枪想吓散狼群,可没想到这么一来反倒激怒了狼群,猎人奋力冲出狼群,向反方向逃跑,在逃到森林中时,不小心摔倒在干沟中,突然,几只狼从天而降,把他压住了,后面的追兵迅速将猎人包围起来........它当时也在狼群中,耳朵上的伤口,还淌着鲜血。
埃玛太太没那个耐性了,她索性爬下数,把肉系上一根粗绳,扔到灌木丛中,再爬上树继续等待。
又经过漫长的时间,终于有一只母狼出来了。埃玛太太的苦心没有白费。她刚想用猎枪,但又忍住了。心想:如果用捕兽夹夹住这一只狼,就可以免除用猎枪射杀,也免除会引来其他野狼的麻烦了。于是,她慢慢将诱饵往回拉,把狼,引导最近的一个捕兽夹。
突然,捕兽夹:咔嚓,响了。
狼没被夹到,吓得它又跑回了丛林中,原来,诱饵接触到了捕兽夹,夹上的机关受触关闭了。这么漫长的等待又泡汤了。
已经经验十足的它立刻感到四周有陷阱,往后退了几步,眼中的目光愈发地亮,它知道:刚才如果靠近地话,现在早就送命了。它想着想着,又想到孩子:刚出生不久的两只小狼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了,虽然已经断了奶,但是还不太会捕食,万一再遇到其他动物袭击巢穴,那就危险临头了。所以它让孩子待在洞里,自己亲自外出寻找食物,但眼前这个食物显然得不偿失。
埃玛太太早就举着猎枪对着它了,她举了三次,又停了三次,她想:如果这枪一打完,周围的狼群就会闻声而至。这么一来就算被捕兽夹佳夹住,被枪打中,狼的数量还是非常多,自己将会被困死在这里。而不开枪,狼又打不到,迈克还等着礼物呢!埃玛一边想一边往弹袋中掏着,她想数数子弹还剩多少。
终于,狼经不住诱惑,走向诱饵,叼住就往丛林里跑,身手敏捷的它躲过所有捕兽夹,正在发达的埃玛突然感到系着诱饵的绳子在不停地往下滑,这一瞬间,也不知是何种力量触动她往狼的方向放了一枪,不偏不倚,正好打中狼的左腿。
这一枪,犹如给整个森林敲响警钟,所有的狼不一会儿,就从四面八方汇聚过来,不少狼被捕兽夹夹住了,咔嚓,咔嚓的声音断断续续。
埃玛眼疾手快地抓住机会,朝树下几只较强壮的成年公狼放了几枪,公狼:啪,地像一段段沉闷的老树桩一样倒下了
:今年的礼物,说不定有着落!
埃玛太太眯着眼睛,狠狠地说。
她在树上继续蹲守,并时不时地等待着机会,朝靠近树干的狼放枪,渐渐地,又有不少的狼倒下了。但还有一件事,那只银白色的狼,它在哪?这么长时间,应该出来了,
莫非......
当年,埃玛太太的丈夫也像她这样紧紧靠在树干上,等待着猎物上钩,但他太大意了,那些狼可比他想象中的要狡猾得多,树干后,草木中,全躲着狼,它们都被枪子弹打过,有鲜血还未干,有的伤口刚结痂,有的,是心灵上的创伤,.....有的,是狼母亲永远留在回忆中,痛苦,与悲伤。
埃玛太太的丈夫打跑了一些狼,从树上下来,正想拎起死去的狼,没想到死掉的:狼,突然复活,死死咬住他。猎人痛得大叫,胡乱向旁边的草丛中放了一枪,并用力拉开了死掉的:狼。转身跑进草丛中,就在这时,他发现了雪狼,还是只小狼,耳朵上还有伤,莫非,刚才......不管了,抓过去再说。雪狼就这么跑,他就这么追,结果.....
这一切,都像刚发生过的,埃玛太太鼻子一酸,用粗糙的手背擦了擦眼角。
就在这时,草丛中的积雪里,有一团东西在动,她赶紧举起猎枪,瞄准,等等,好像不是一团东西,有好几团东西在动!
呜一一一一呜,从草丛中蹿出几只公狼,浓密的毛发,刚强有力的四肢,锋利的铁爪,阴森的白牙,发着血红的嘴,和那一双双不可抵抗的眼神,这几只狼根本不像饿了好几天的样子,倒像吃饱,睡足,精神饱满。埃玛太太朝他们开枪,那几只狼好像接受过训练,灵巧地躲开了,它们在躲开几枪后,会四下看看,周围死去的同胞,以此来激励自己的斗志,今天就是要有来无回的面对,哪怕眼前是绝境!
埃玛太太还想开枪,她扣动机版,却发现:子弹打完了!完了,最后的机会,
迈克,今年的礼物,看来带不了了。她失望地望着手中的猎枪,摇了摇头。
看来,只能等等天亮了。
她望望天空,已是深夜,灰蒙蒙的冬夜里,雪已经停了。人们在镇上的平安夜,就快过去了吧!
埃玛太太向干粮袋里摸索着,想掏出一点什么来充饥,可心中依然希望还能找到哪怕是一枚子弹。
这是什么?
她摸到一个硬硬的东西,好像还是锋利的薄片。
她费劲地想掏出来。
啊!这.........这是....
埃玛像从来没有见过这种东西一般,用惊讶的眼神盯着它,随后,又立刻转为悲哀,好像还带着愤怒。
这是他丈夫生前最后一次打猎时,失踪后在森林里找到的那把猎刀,刀柄上缠着的布,还有一些零星的污点,那是血吗?她问自己。自从她把刀捡回家后,就一直放在干粮袋中,直到现在。
幸运与悲惨总是互相眷顾的,袋里竟然还有子弹。
迈克,你的礼物,终于有着落了!
埃玛太太像一位为了生存而奋力战斗的士兵,刚才的愤怒,像快熄灭的火焰一般,又燃烧而起。
她慢慢爬下树,把手袖挽起,紧了紧发肿的大衣,又立刻把大衣脱掉,带着满腔怒火,往身后一扔,手中拿柄猎刀,开始发抖,她握的越来越紧了。
呜一一一一呜,那几只狼猛地冲向埃玛太太,
来吧!她对着最近的一只狼大吼一声,一个箭步冲上去,刀,好像突然锋利了,一刀插进那只公狼的身体。另外两只公狼从背后扑上来,死死咬住埃玛太太的肩膀,不知哪又来一只,张口咬住她的手腕。
血,滴下来了,她猛然甩手,想甩开那只狼,可她越甩的越使劲,狼咬的越紧,眼看手腕就要被咬断,埃玛太太举起刀,照着手腕上的狼,刺了过去。
嚎!
疼痛使它分开了埃玛,
你们真不该来这。
她对着背上的两只狼说道,那两只狼已经咬掉了几片衣服,还是死死咬住自己。
咚!
埃玛突然蒙地向后倒下,两只公狼已经重重被压了一下,
再见!
她举起猎刀,结果了一只狼,另一只年壮,蹬了两下又扑过来,咬住她的右膝,埃玛把他抓起来,它却要破了她的裤子,膝盖裸露在外面,还有几道咬痕。
我这一下并非是软的!
她用膝盖猛顶了狼几次,趁它嚎叫的时候,使劲用胳膊勒住狼的脖子,再使劲,再使劲,很快,狼不动了。
就在这时,一道白影从草丛中闪过,紧接着,白影慢慢向她靠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埃玛太太终于看清它的真面目:
原来是你!
她惊叹道。
什么都比不上她现在的心情,痛苦,丧父,愁恨,悲悯,愤怒,交织在一起,像一张巨大的网,把她紧紧网住,她狠狠地抓住那把猎刀,眼前似乎又出现,丈夫生前的那一幕:她又看见了,银月下,那印着狼影的嚎叫,寒气逼人,但此刻的内心,却如熊熊烈火在燃烧,她拾起了猎刀,往另一边走去。
狼群没有再来一只阻挡她的。好像接到命令一般向两边散去,但都没有离开,似乎都在观望。
当年的小白狼,已经成长为俊逸的雪狼,它回来了,在寒风凛冽的呼啸中,似乎更显得英姿勃勃,双目的绿光,比饿狼透出的残酷百倍,只看了一眼,风,就停了。银白色的皮毛,壮硕的肢体,一条银白色的尾巴极似一弯银月,又类一把弯刀,在左右摇晃,两只耳朵在微微摆动,其中有一只,上面还有伤....
埃玛太太倒吸一口冷气,那冷气之中夹杂着雪狼的愤怒和哀嚎。她喘了一下鼻子,有点酸楚。慢慢拖起手里的枪,瞄准。
啪,真正战斗的第一枪打响了。这个世界,似乎太安静了。枪声,只抖落了一点零星的雪渣。雪,开始渐渐下起。周围的狼群就地围成一圈。没有狼上去帮忙,也没有狼被任命去帮忙。有一两只年少的公狼准备冲过去,立刻被几只年长的狼阻止。野兽的愤怒和嚎叫在静静落下的雪中,隐隐约约的夹杂着。
第一枪,根本没伤着它。它灵活的避开了子弹。这第一枪打在了树干上。这棵老雪松,在十五年前,有人类和狼的抓痕。还有许多偷猎者留下的子弹印记。老树的身上不知道隐匿了多少野生生前留下最后的悲悯。许多弹孔眼已经被树脂流出而浸没了。埃玛太太看着不太清楚的弹孔。眼中流入着悲伤,还要愤怒。她大步上前猛的开了几枪。
啪,啪,啪。空旷的雪林里传来更空旷的回音
雪狼像弹簧一样依旧避开了。灵活程度不亚于攀爬在树上的猿猴。它避开的同时,所有的狼都目不转睛的盯着,随时准备躲避,埃玛太太没有再准备开枪的意思。她卸下枪堂看了一眼,随即又立刻装上。把枪背在后背。从包中掏出那把匕首。雪狼突然停下脚步。也不进攻,猛然一刹那,它直奔埃玛太太而来。张开血腥之口,明晃晃的白牙,犹如恶魔的切口泛着青光。怒目中带着泪光。直扑向埃玛太太的左肩。
噗,埃玛太太紧握着的匕首深深插入它洁白泛银的前爪,
阴森森的血液染红了银白色的毛发,它的眼中透入着痛苦之后万分恐惧的求生之色。雪狼奋力张口,咬住埃玛太太的左臂。极具穿透力的獠牙瞬间扎入厚重的棉衣。埃玛太太感到有几十颗针扎着自己的手臂。她立刻甩动左臂,妄想把它仍出去。然而雪狼可不是其他野狼能匹敌的。它先是松开一下,又立刻奔着埃玛太太的咽喉而去。这一下,埃玛太太没有再用刀了。因为刀不知什么时候掉了。她眼疾手快的抓住雪狼的嘴,几十颗獠牙中猩红的血色足以令人望而生畏。雪狼有力的抓沉重而残忍的踏着埃玛太太。锋利的狼爪已经抓破了埃玛太太的外套,棉絮纷飞,还有一道道带着血痂的新伤口。这些疼痛,我一定会还给你。埃玛太太心中无限的悲痛仇恨,泪水,无奈,似乎要吧这几年所承受的苦难,完全报复给雪狼。
一粒雪花落在她的脸上,她奋力一蹬,既然踹开雪狼。雪狼摔倒后也敏捷地翻身而起。又扑过来。埃玛太太抓住一瞬间,跳起以身体压住了它。
奥呜,雪狼被压住了脊背。埃玛太太没有给它机会,迅速拿起背上的枪,已经上膛了。
啪,枪声又一次打响。
雪狼稳稳地站着。胸口什么也没有。雪越下越大,在风中鼎烈的,不是别的,而是狼的嚎叫声,所有的狼都在嚎叫,没有人听懂他们是在欢呼,还是悲鸣。
你这个老鳝鱼,我今天就跟你战斗到底
埃玛太太咬紧牙根,挤出一句道。
雪狼没有回应地嚎叫,而是嗤了一口气。
今天小看我这个寡妇,你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埃玛太太,扑向雪狼,她决定战斗到底。
森林里,安静的像雪后,但此刻的纷纷扬扬,又像极了战场。一个人和一匹狼,这这恍惚的银色世界中,渐渐淡去。
呼!雪狼一个猛扑灵活地冲向埃玛太太。
冲击力很大,埃玛太太立刻扬头,雪狼从脸部划过,残忍地撕裂了埃玛的脸部,干净而淋漓,流下了六道抓痕的血液。血是滚烫的,却像埃玛太太的心一样在脸上跳动。滑落,滴在洁白的雪地上,为这个白色过度增添鲜艳的气息。
两个人的血液,是多少爱恨情仇的交织,雪狼又一次猛扑过去,它像结束这一切,
埃玛太太立刻用双手嘞住它极具野性的身躯,雪狼此刻像极了真正的恶狼,不对,应该更像恶魔,血口中喷出的热气,有如地心的岩浆,似乎想把这一切,化为灰烬。
乌青而发亮的眼神中,凝聚着那是多少年的怨恨,如今想要发泄出来,血海深仇即将火山爆发。不知不觉,两个猎手的殷红血液,已经飞溅在一片空旷的雪地上 。星星点点,像圣诞节的灯火阑珊。每一点,就是盛开的鲜花,代表着一个爱与恨交织的故事。雪狼后腿使劲一蹬,咬住了埃玛太太的咽喉。
命运的咽喉也许被遏住,她的心中也非常恐惧,她不能死,哪怕是死也要和这只狂妄的恶魔同归于尽。她尽力向前扑倒,想压住这只猎手,但雪狼的灵敏远非自己想象那么简单。它意识到情况不妙,在斗争之余,也得保存体力,一瞬间,它立刻放弃了埃玛太太咽喉,向后躲开,埃玛太太扑空了,砸在地上。
疼痛先不管,雪狼一刻也没有想放弃毁灭她。就在倒地的瞬间,它又猛扑上来,咬住埃玛太太的后颈椎,使命摇晃,妄想撕碎她。埃玛太太没有再给它机会,使劲全力气站起来,她带着最后的绝望以及一丝希望,向后压倒。
轰,地面上的雪花,向四周飞扬起来,埃玛太太感觉到:阳光已经照耀着她悲凉的心。春天,到了。
身下硬硬的,而且弹性丰富。还再挣扎着,狰狞的没空虽然被自己沉重的身躯遏制着,但是还在费力反抗。大地呼唤着它,要做最后的努力。埃玛四下看看,自己终于有喘息的机会,从雪地上挖起一块碟子大小的岩石,任凭岩石粗糙的表面膜破自己粗糙的手指,狠狠砸在了身下的东西上。
嗷呜!一声凄美的嚎叫,响彻云霄。
埃玛太太每砸一下,就会迸出鲜血,挥舞的岩石上,带起数滴的血液。那是狼族引以为傲的高贵血液。雄鹰滑翔在它面前,都要降低高度的身躯。像一颗闪耀的流星,在这亘古片大地之上,璀璨落下。
埃玛砸着,突然停下了。她摸到一跟坚硬而锋利的东西,那东西似乎代表了雪狼现在的心声,刺了她手一下,有点疼,但这种疼痛,却有点莫名其妙地的钻心。
是刚才自己战斗掉落的刀,于是她迅速拾起,扎向它。
它的血,已经是不再像刚才宝贵了,涓涓喷涌。染红了这苍白的银色大地。风雪停留,似乎再倾听这悲鸣,阳光照耀,银晃晃的白雪上,浸透了一位伟大王者的灵魂。它就这样,睁开着眼睛,似乎眼角,还有一点晶莹。它喘着气,用最后一丝力气,嗷叫着。
嗷呜!
声音回荡在白色的世界里。狼群向四面散开,但没有一只打算离开,埃玛太太站起来,用沉重的心,看着身下的它。一代英雄,一代王者,就此陨落 。
我还能活着离开吗?
她苦笑着。看看头上的太阳。慢慢走到刚才掉落枪支的地方。拾起来,拍打着上面的雪花。转身准备离开。
噫噫...两个银色的身躯从树从中窜出来。
呜咽着奔向逐渐陨落的身体
奔跑时的姿势,不亚于雪狼的身影。似乎又是一代王者。
原来是它的两个孩子。
噗!
埃玛太太手中的刀,瞬间滑落。
她现在心中,出现了逝去丈夫那晚,无数个回忆。那夜的雪,和现在下的一样纷纷扬扬。唯一不同的,就是逐渐消失的爱。现在的她,很想刽子手。更像一个残忍的母亲。剥夺了一个失去家人的孩子生命。她走上前,可是抛挖雪地,把这刀,与雪狼共同埋葬。
两只小狼一直在呜咽,用自己尚未成熟的嚎叫声,给王者送行。
一声声嚎叫,再次会聚成力量,迎着朝阳。响彻云霄。
狼群没有离开,他们分成两边,有的伏在灌木丛中,有的趴在雪地上。有几只成年的公狼,围坐在雪狼的墓边。
埃玛太太静静地走着。离开这个埋没爱与恨的地方。
小镇上,风不知是从哪个方向吹来的。埃玛一直一直坚持着,回到自己的小屋内,今天就是圣诞节。她很想去再看看迈克,看看他还好吗?但是身边没有一个可以倚靠的东西。她太累了。
她静静躺在摇椅上,炉水的水烧开了,搁置在地上冒着蒸汽,在小房间里隐隐约约地飘绕着。她伸手擦擦玻璃上的水雾,向外看着,
似乎,在等待什么。
后记
雪狼是一个故事,在我这整整待了十年,从零八年初夏开始有这个想法,于是收集构思,两个月的时间写了很多个场景的思路,直到正式的第一个字落在纸上,那时已是零八年暑假。中间一直搁置着,断断续续地写,想到哪写到哪。后来,当我再次拾起笔想要结束这个故事时,我发现:它其实只不过是在记录一件事,一个人和她一辈子的旅途。在一切都逐渐消失的时候,几乎绝望的时候,新的起点,又出现、轮回,其实就是我们在不断的循环,有生,有消,有收,有长。动植物和人,本是同根,自然的环境里,我们又在互相牵制,互相依存。 敬畏自然,其实是敬畏我们自己。
在此,向那些在自然中创造传奇故事的动植物和人们,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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