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你三冬暖,愿你春不寒;愿你天黑有灯,下雨有伞。愿你路上有良人相伴,愿你所有快乐无需假装,愿你此生尽兴、赤诚善良。愿时光能缓,愿故人不散;愿有人陪你颠沛流离,愿你惦念的人能和你道早安,愿你独闯的日子里不觉得孤单。愿你人间走一遭,圆满了三界六道,看透了是非善恶;从此福来心至,皆是逍遥。”
上半年,这支歌在网络上悄然流行,听着它的旋律却让人感觉有些无奈和酸楚。歌词写得很好,似乎是在祝福一个分了手的前任,以后能有良人相伴。似乎,没有良人相伴,日子就是灰暗阴冷的了。其实,即使没有“良人”相伴,日子也可以是灿烂的。民国时期的第一才女,就给了我们很好的诠释。
吕碧城,1883年出生,是山西太原一户官宦人家的三小姐,祖上是翰林。成年后,她有着诸多称谓:中国女性背包客先驱;中国新闻史第一位女编辑;民国时期的黄金剩女;近代中国最早投身女子教育、职位最高的女性;民国第一剩女;近三百年来最后一位女词人;和秋瑾并称为“女子双侠”……她一生未婚,成就了自己的传奇人生。
吕碧城的父亲吕凤岐博学开明,藏书达3万卷之多。母亲严士瑜是沈善宝的亲外孙女,沈善宝是清朝女性文坛上的领袖,女诗人。有这样强大的家族基因,她5岁能对诗、7岁能作画,也就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了。
吕碧城10岁时,被许配给了同乡汪家,约定成人后出嫁。在她12岁那年,父亲吕凤岐因病去世。吕家就剩下她们四姐妹及母亲。族人为霸占她们的家产,竟然把吕碧城的母亲软禁起来。
姐妹们吓得直哭,吕碧城又手无寸铁,知道不是族人们的对手,于是就提笔给父亲生前的好友和学生写信,请他们出手相救。人们都被她的勇敢和机智感动了,最终在大家的帮助下夺回了财产,她母亲也被平安解救出来了。
那时,吕碧城填了一阙词,让众多才子纷纷为她点赞:
绿蚁浮春,玉龙回雪,谁识隐娘微旨?夜雨谈兵,春风说剑,冲天美人虹起。把无限时恨,都消樽里。君未知?是天生粉荆脂聂,试凌波微步寒生易水。浸把木兰花,谈认作等闲红紫。辽海功名,恨不到青闺儿女,剩一腔豪兴,写入丹青闲寄。
如此荡气回肠的字句,居然出自一个12岁小姑娘之手,不得不让人佩服。“才女”的称谓,也不胫而走。
于是乎,所有人都得出一个结论:这吕家三小姐太生猛了。小小的年纪就能处理大事,诗词里也饱含威猛之气。汪家得知这两件事之后,担心吕碧城以后会在汪家闹翻天,所以就直接退亲了。
在那个时代,女子被男方退婚,就是奇耻大辱。汪家人不顾情面,就这样将吕三小姐置于极尴尬的境地。从这之后,吕碧城就受尽了人们的冷嘲热讽。但是她不是普通人,她连那些如狼似虎的族人都敢去抗争,退婚这事,在她看来,根本就不算什么。
随后,吕碧城就跟着母亲和姐妹们,投奔到了做官的舅舅家。从此,在舅舅家的私塾学习了七年。吕碧城20岁时,她想上天津的女子学堂。但是,她这个想法,被保守的舅舅拒绝了。母亲那时寄人篱下,也不敢说什么。
吕碧城见说不通舅舅,第二天就独自乘坐火车跑到了天津。她身上的盘缠不多,到天津的那一晚,她就给《大公报》投稿。当报刊的创始人英敛之看见吕碧城的文笔优美、字迹娟秀时,很是满意,就邀请她到报社来当编辑。
这或许就是“歪打正着”,吕碧城从此就在报社拥有了她的第一份工作,成为我国新闻史上第一位女编辑。
正式上班后,吕碧城立即发表了好几篇洋洋洒洒的文章呼吁女性解放。那些文章神采飞扬,字字铿锵,她很快就名声大噪了。
有一天,从事妇女运动的“鉴湖女侠”秋瑾慕名前来拜访吕碧城。巧的是,秋瑾的名号恰好也是“碧城”,于是,对吕碧城惺惺相惜的秋瑾当即表示,以后永不再用这个美丽的名字了。后来,人们便把这对奇女子称为“女子双侠”。
不久,吕碧城的才识得到了教育家严复的赏识,收她为弟子后,把将她推荐到总统府,给袁世凯当秘书。吕碧城落落大方、谈吐不凡,成了众多男人心中的完美女神。
吕碧城21岁时,在严复老师的力荐下,成了北洋女子师范学堂的校长。从此,她又全心推广新式女子教育。
1907年,秋瑾在绍兴遇难了,没人敢为她收尸。吕碧城不顾安危,将她的遗体偷出掩埋并祭奠。这件事,好在有吕碧城的拥趸——袁世凯的二公子袁克文出面求情,吕碧城才免去了牢狱之灾。
再后来,被袁世凯重用的吕碧城发现,跟着袁世凯并不契合自己的家国情怀时,便毅然地递交了辞呈,移居上海。
吕碧城有着非凡的经商头脑,在商场上同样如鱼得水,几年间就积聚了可观的财富。那时,她在上海静安寺路的高级洋房,成为人们津津乐道的话题。
这么多年来,吕碧城驰骋政界和商界,感情却一直都是空白的。追求她的人趋之若鹜,就连她的第一任东家英敛之也被她的才华折服,渐渐地爱上了她。但英敛之早有夫人,吕碧城不愿意做妾,也不愿意英敛之休妻,于是果断地拒绝了他。曾经遭遇退婚的她,一直都不能释怀,因此在选择配偶这件事上,她是打定了主意,没有遇见能和她心灵相通的,就绝不将就。
心灵相通的人,倒是有一位,他就是大名鼎鼎的梁启超。但他那时也有夫人,吕碧城不愿意去做一名掠夺者,只能把刚刚萌芽的爱情之火掐灭。
袁二公子袁克文也是满腹才情,比吕碧城小好几岁,一直是她的忠实粉丝。但是袁二公子始终是个喜欢烟花之地的公子哥,这怎么能让吕碧城把终身托付给他呢?所以,袁二公子只能作为“男闺蜜”和吕碧城做一辈子的好朋友了。
在袁世凯失势之后,袁二公子只能靠卖字画为生。吕碧城多次要帮助他,都被他拒绝了。想来,他是要留点男人的最严吧。
1918年,吕碧城以上海《时报》特约记者的身份出国游历,进入哥伦比亚大学旁听,主攻美术,兼学历史和文学。
1926年,吕碧城已经43岁了,她继续访美。临行前,她以十万巨金捐赠中国红十字会。这一去就是7年,行踪遍及欧美许多地方。
吕碧城闲不下来,把自己在国外的见闻写成了《欧美漫游录》,发回国内,陆续在北京《顺天时报》和上海《半月》杂志上发表。用今天的话来说,她就是一名大V背包客。
当吕碧城看遍了万千世界后,1930年正式皈依佛教。1943年,她在香港辞世,享年61岁。她临终前留下了遗嘱,把全部资产都捐献给社会。并让亲人将她的骨灰投入大海。赤条条来、赤条条去,不留半点牵挂。
这位被誉为“近三百年来最后一位女词人”,她在世间最后留下的诗作是:
护首探花亦可哀,
平生功绩忍重埋。
匆匆说法谈经后,
我到人间只此回。
纵观吕碧城的一生,她虽然没有爱情、没有良人相伴,但她有自己的事业、有自己的爱好。她的一生,着实精彩。或许,以常人的视角来看,她是不幸福的。但是,“幸福”的定义,绝不是单单指拥有婚姻。其实,不管有没有婚姻,无论有没有爱情,只要是活成了自己喜欢的模样,这就是属于自己的传奇。毕竟,高质量的单身,好过一地鸡毛的婚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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