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仙之地
林深处,一座枫叶半掩的破败山庙里传来一声哀叹,“千叶,为师近日参禅,无意触动天机,牵动旧患,怕是大限将至。”只见一老僧白眉胜雪,却面容枯黄,眉间一团黑气萦绕,双目微闭,手捻明黄佛珠,对着跪坐在他面前的泪流满面小和尚安慰道:“生死常事,勿为心忧。”
小和尚手捧盛黄色汤药的白碗,抬起头泪眼婆娑:“师傅,。。。”两个字刚出口便再也忍不住心中悲痛,嚎啕大哭,“师傅,你慈悲为怀,救那恶贼,那贼人却蛇蝎心肠,恩将仇报。”
“千叶,韩施主当时恶疾缠身,神志不清,无意伤及师傅,况且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无需挂怀。你整理一下仪容,去请韩施主过来。为师有事与他相谈。”
“师傅,万万不可,那贼人万一再伤及师傅怎么办?”小和尚直起身子,神情急促,劝解到。
“千叶,连为师的话也不听了吗?”白眉老僧停住了手中的佛珠,轻声说道。
“徒儿岂敢,师傅莫怪。我这就叫他过来。”小和尚顿了顿,用衣袖擦干眼泪,捧着药碗出去了。
不一会,小和尚返了回来,生后跟着一个身材高大,面带哀容的披头散发中年男子。“大师,不知叫韩某,有何吩咐。”中年男子拱了拱手,询问道。“千叶,你今天的树叶扫完了吗?”白眉老僧不答话反而问起千叶。“没有,师傅。我马上去扫。”千叶向白眉老僧行了一礼,跑了出去,白眉老僧指了指蒲团示意披发男子坐下。
披发男子坐下后,白眉老僧却一语不发,一炷香后,白眉老僧开口道:“不知道友修为几何?”披发男子一听此话,双目精光爆闪,嘴唇微张,禅房内气息鼓荡,惊天的杀气一闪而过。与此同时,在大院扫树叶的小和尚身体猛地一颤,寒气遍体,如坠深渊却又转瞬即逝。千叶抬起头,眯着眼睛看了看火红的太阳,咕哝一声:“怪事。”说罢又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随手将一堆枯叶倒入枯井中。
“在下无礼,大师请不要介怀。”披发男子眯眼看了老僧一会,略一躬身,向老僧行了一礼。“道友,莫要惊慌,此地荒无人烟,无人知晓道友的存在,贫僧也是修道之人,且时日所剩无几,今日相邀确是有事相求。”白眉老僧颔首一笑,两手空扶。披发男子双手合十,叹到:“半月前,韩某受人偷袭,逃至贵寺,多亏大师出手相救,但韩某却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误伤大师,心有愧疚,本无脸见大师。今大师相邀,有何心愿但说无妨,韩某必当全力以赴。” 披发男子神色肃穆,言语诚恳。
“施主跨界而来,定是寻那成仙之计,不知施主寿元还剩多少?”白眉老僧语不惊人死不休,披发男子再也无法保持镇定,只是略一思量,便开口:“哎,韩某在此地苟延残喘400余年,只剩100年光阴了。”白眉老僧微笑着点了点头:“我有一法,可助道友挣脱瓶颈。”披发男子听闻此言,立马起身,撤去蒲团,纳头便跪:“先前多有不敬之处,还请大师见谅,望大师指点迷津。”白眉老僧正襟危坐受了这一礼,“不瞒施主,贫僧三千年前受一死敌偷袭境界掉落,逃到此界,此界天地元气诡异,贫僧境界掉落,无法吐纳修炼,以至于境界一退再退,贫僧略通占卜之术,今日又无意中窥探天机,虽神魂遭受重创,生命枯萎,但是却在冥冥之中捕获了一线生机。”白眉老僧突然睁开了双眼,一眼清澈,一眼浑浊,盯着披发男子,接着说道:“正是施主的到来,竟然让贫僧数百年来,苦参的天机禅有了一丝光明,佛祖庇佑。”披发男子瞠目结舌,心念急转:若白眉老僧所言属实的话,眼前的老和尚至少三千多岁了,可能是仙界一方大能,手段通天,他自认资质不凡,如果老僧愿意帮他,那么突破化神,逃离此地的几率便大大增加。只是老和尚说的机缘到底在哪。只见白眉老僧从袖中掏出一个檀木盒子,前宽后窄,古色古香,上面雕刻了不知名的文字,白眉老僧枯槁的双手颤颤巍巍的抚摸良久,递给了披发男子。披发男子接过木盒,心里一惊,木盒入手温凉,轻如鸿毛。白眉老僧笑道:“施主既然好奇何不打开一看。”披发男子左手一拨盒子便打开了一条细缝,刹那间,天空豁然变色,金花飘落,梵音阵阵,大院内的小和尚看呆了,内心说不出的喜悦,手舞足蹈,欢呼雀跃。禅房内金光荡漾,盒内飘出朵朵金云。披发男子还没看清盒内物件,就被白眉老僧一把抢过木盒,飞快合上。白眉老僧正要开口,似有所感,望向屋顶,脸色突变,随手将木盒藏入袖中。“施主果然是有缘人,事发突然,长话短说,一炷香后贫僧有一强敌将至,我和小徒会暂避一二。请施主收拾行李即刻下山,七日施主再上山与贫僧共商大事。”
木盒被夺,披发男子心里不爽,却又不好发作,听闻老僧所言后,半信半疑,想夺回木盒又担心不是老僧对手,转念一想,便有了对策。“强敌将至,韩某留下也必然帮不上什么忙,先行告退。七日后再来叨扰大师。”说罢,披发男子便起身双手合十施了一礼,返回住处。大院内的小和尚看见披发男子离开,急忙跑向禅房。
“师傅,那恶人有没有对你无礼。”小和尚急切的问道。白眉老僧示意小和尚将门关上,小和尚急忙将禅房的门关上后,又在门缝里偷看,只见披发男子背着包裹推开山门头也不回的走了,不禁暗暗松了口气。
天外来客
千叶转头后,却惊的后退一步。白眉老僧的姿势奇特:双目微闭,右手食指和中指点在眉心,左手掐诀。诡异的是在老僧背后悬浮着一尊三丈高的人性虚影,只见那虚影头生双角,双目赤红,双腿盘坐,手上的动作与老僧一模一样。千叶屏气凝神,生怕打扰到了师傅。突然间,那庞大虚影眉间白光一闪,竟然浮现出一颗瞳孔黑紫竖眼,竖眼左右一扫,便死死的盯住了千叶,“咦?!”那虚影发出一声感叹,大手一捞向千叶抓来。千叶被大手裹挟而来的阴风一扫,两眼一黑昏倒在地。这时老僧左手看缓实快的向着虚空一点,那大手仿佛触火飞快缩回。“这是小徒,还请阁下给个面子。”
虚影呵呵一笑,:“道友好气运,竟然在这葬仙之地寻得这等人物。”白眉老僧并不接话,反问道:“那人此时距离此地还有多远?”虚影咧嘴哈哈一笑。张大了血盆大口,似乎在等待什么。白眉老僧左手虚空一抓,手里凭空多出一条活蹦乱跳的金色鲤鱼。虚影双目陡然一亮,猩红的舌头在脸上扫来扫去。老僧将手中的金色鲤鱼随手往背后一扔。虚影舌头一探一缩,等不及咀嚼便一口吞进腹中。虚影吧唧吧唧嘴后,一脸意犹未尽。“道友果然爽快,我就喜欢和道友这样的人做交易。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我不知也不想问道友究竟为何招惹那人,但是若是以后那人追究起来,我自是一问三不知,且从未见过道友。不过道友也要记得誓言,不得泄露半句关于我的存在。”白眉老僧淡淡的说道:“自签订契约以来,我何曾几时欺瞒过阁下,也从未打探过阁下的行踪,反倒是阁下对我的兴趣有增无减。”虚影摆了摆手,神色一正:“那人3柱香后将会降临此界,道友还是早做打算。”白眉老僧左手拇指在四指上轮流点过,双目微眯笑道:“足够了,今日定叫他有来无回。”虚影深深的看了老僧一眼,眉心竖眼一合,不再说话,双手掐诀正要离去,不料老僧又开口:“小庙后门有一跨界之人,阁下拿来不妨补一补身子。”
虚影双手一顿,身影一闪,手中突然多了一人,正是那披发男子。原来披发男子佯装离去,却在山脚绕了一个大圈回到了寺庙后门,潜伏起来。披发男子一看头顶那庞大的虚影,深不可测的气息,肝胆俱裂,连忙求饶。那虚影低头对着披发男子叹到:“美味,美味啊!”说罢,便右手食指冲披发男子一点,一个半尺来高的小人便从披发男子的头顶飘出,那小人儿双手抱着一把宝剑,神色慌张,正要逃遁,却被虚影右手一抓,丢入口中,将小人一阵咀嚼,吞下了肚子,随手将尸体一抛。而后说道:“祝道友旗开得胜,在下告辞。”虚影双手一掐诀,巨大的身影化为一缕青烟,缓缓飘散。白眉老僧见虚影离开后,长舒一口气,不禁喉咙一堵,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黑血来。顾不及用手擦拭,左手吃力的向前一点后仿佛身体再也坚持不住,扑倒在地。千叶慢慢醒过来。
千叶揉了揉额头,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惊恐的望向四周,没有看到令他灵魂颤抖虚影,去看到了身体前倾扑倒在地的老僧。急忙将老僧扶起,只见老僧嘴角挂血,面色苍白如纸。千叶将双指抵在老僧鼻子下,感到微弱的气息。焦急的呼唤:“师傅,师傅!”千叶见老僧没反应,正要起身去药房取药,老僧发出了一声呻吟,费力的抬了抬右手:“袖,,袖子,,袖,,,,”声音断断续续,千叶依稀听出来老僧想要他拿他袖子里的东西。千叶赶忙扶起老僧的右手,在老僧宽大的袖子里一阵摸索,不一会取出了三件物品,一个灰色的巴掌大小的布袋子,一个琉璃色的细长瓶子,还有一个前宽后窄的檀木盒子。顾不得询问老僧,千叶先打开瓶子,倒出了一颗橙黄色的药丸,他用鼻子闻了闻,顿时觉得通体舒畅,神清气爽。惊喜一下,连忙将药丸喂入老僧口中,老僧眉头一皱,面色好了一些,却仍然不见昏迷。千叶无奈,将盒子拿起,用手一掰,顿时从盒中倾泻出刺眼的金光,将整个简陋的禅房映照的宛如金色宫殿,千叶不知道,据此界不知何处的万丈高空,有一快如奔雷的遁光猛地一顿,一个相貌儒雅中年男子显露出来,只见他身着紫色道袍,眉心一朵金色莲花印记若隐若现,神色凝重,闭目一闭,眉心的莲花印记立刻投射出一幅景象:一名十一二岁的小和尚,跪坐在一名老僧面前,手里捧着一个檀香盒子,神色痴迷。中年男子双目一闪,两道红色的闪电从他眼中电射而出没入虚空。小寒寺内,千叶正要查看盒子内的神物,却从虚空窜出两道红色的闪电将盒子从他手中击落。千叶急忙将手缩回,又从新打量了一番木盒,确定没事后拾起了盒子,却发现盒子打不开了。万丈高空里的中年男子见到这一幕后收起了莲花印记,重新化为一道遁光向此界飞奔而来。千叶见盒子打不开,转头去探寻那布袋子,令千叶没想到的是巴掌大的布袋子,千叶竟然伸进去了整条胳膊仍然够不到底。无奈之下,千叶从怀中掏出做饭用的菜刀,试图割开布袋子,没想到那布袋子不起眼,却像牛皮一样割不坏。正感无奈之计,老僧却睁开了双眼,看到千叶手持菜刀割布袋子的一幕,心里一阵迷惑,来不及询问千叶,却一把向那盒子抓去。老僧手上灵光闪烁,那木盒纹丝不动。待到老僧看到木盒上的两道闪电印记后,瞳孔猛的一缩。一手将千叶一搂,一手将布袋子一收,直奔门外。三个呼吸后,白眉老僧和千叶便来到了大院,二话不说带着千叶跳进了大院中央的一口枯井里。
千叶从没想过他每天倒枯叶的这口枯井竟然深不见底,更加诡异的是他此刻和白眉老僧竟然虚坐半空,今天早上发生了他过去十几年都不曾经历过的奇遇,一时间令他难以接受。白眉老僧丝毫没有向千叶解释的意图。右手掐诀,不一会儿,从老僧的指尖冒出点点白光,一刻钟后,点点白光聚在一块变成了一簇小小的火苗,白眉老僧似乎非常吃力,灰色布袋子从老僧袖口飘出悬浮半空,老僧右手迅疾无比的朝前一点,布袋子一阵收缩吐出一口一指长的灰色宝剑。随后布袋子被老僧收入袖口,灰色宝剑落在老僧手心。“疾!”白眉老僧一声暴喝,那一指长的灰色宝剑竟然迎风变长,变的与寻常宝剑一样。白眉老僧将宝剑横在胸前,指尖一点,“叮”清脆的剑吟在井中回响,千叶明显从中感受到了剑的喜悦。白眉老僧笑道:“老友,好久不见。”老僧从袖中掏出木盒递给千叶,转头对千叶说道:“千叶,为师待会要出去会一会一位来客。记住无论发生什么,切记不要发出一点声音。”千叶从未见过师傅如此神情,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接过木盒,轻声道:“师傅小心。”白眉老僧欣慰的点点头,一手持剑飞出井外,悬立高空闭目等待。
不一会,寺庙上空,原本晴空万里,随着一声尖锐的呼啸,瞬间变得漆黑如墨。
在白眉老僧身前十丈处,一个身着紫色道袍的中年男子从虚空浮现,眉心一朵金色莲花徐徐旋转。
“师妹,别来无恙。”
那凋零的花瓣
山腰的风总是很温和的,千叶喜欢清风拂过树叶的声音,沙沙作响真是世界上最美的音乐了,不过没有风就更好了,千叶扫着刚刚被风吹落的一地树叶心里一阵腹诽。一次师傅给他讲禅时说,没有被风吹过的树叶生命不完整。千叶想笑,又不敢,想到这,他又使劲踹了一脚大树,粗壮的大树纹丝不动,反而树上的小鸟一阵叽喳,仿佛在嘲笑他。一只不会唱歌的小鸟生命也一定不完整,嗯,一定是这样的,千叶心里顿时畅快了许多。
千叶从没下过山,也就从没见过山下的女人,其实,他也不想见,经书上说:山下的女人是老虎。千叶和师傅在后山见过老虎,师傅将手放在老虎头上抚摸时,老虎乖顺的像只大猫。,刹那间,千叶觉得山下的女人也不错,以至于被老虎追着时,哭着喊着“师傅救命”,才记起经书上的那句话,山下的女人是老虎。千叶心想:还好我不下山。
师妹,嗯师妹,师傅的名字竟然叫师妹!咦?好像不对,我好像在那本经书上面看过,师妹好像是女人,是老虎。也就是说师傅是老虎,好吧,这个我不能接受。
中年男子叹了口气感慨道:“师妹好狠的心啊!一走就是三千年,你可知师傅他老人家甚是挂念。师兄也想你的紧。”白眉老僧脸色阴沉:“有劳师傅挂念,不知师兄近来可好?”中年男子莞尔一笑:“师妹还是老样子,不待见师兄,师兄奉师傅之命取回三禁盒,为找寻师妹师兄可是费尽心机啊!”白眉老僧冷笑一声:“三禁盒,你也说的出口,师傅不是一直让你保管三禁盒吗?找我拿三禁盒,是不是找错人了!”中年男子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感叹道:“师妹的嘴上功夫一向了得,师兄也就不献丑了,一句话,交还是不交!”中年男子在说出最后一句话时,一道有如实质般的音波激射而来,白眉老僧好像早就知晓般,袖袍一挥,那音波仿佛纸片一样轰然碎裂。随即白眉老僧身形一闪,直接出现在中年男子面前,右手袖袍一抖,一把古朴的灰色长剑露出,直刺中年男子胸口。中年男子不惊反喜,正要调动灵力,却脸色一变,天地之间元气充沛的难以想象,但是他却无法调动分毫。来不及细想,情急之下 ,身体急忙侧避,竟然被长剑刺伤左肩。金色的血液从中年男子的左肩缓缓流出,中年男子兴奋的连叫三声:好,好,好!好像被刺伤的不是自己。
白眉老僧似雪般的眉毛一皱,瞬间提剑退出十丈之外。中年男子一阵轻笑:“有趣,有趣,难道说这就是师妹的依仗吗?如果我所猜不错的话,此地就是传说中的葬仙之地吧!耳闻不如眼见,这天地元气还真如传说般,诡异莫名,仙魔葬身之地,不能调用灵力,看来要费一番力气咯。”说罢,中年男子伸手沾了一点伤口上的鲜血,伸出舌头一舔,若有所思:“师妹,何处寻得此剑?了不得,了不得,竟能刺破我的真龙之体。”白眉老僧眉头皱的更紧了,刚才机会绝佳,却没一击毙命,那中年男子肉身强大远超真龙,近战自己几乎毫无机会,纵使神剑在手,在中年男子有戒备的情况下,他却再无把握刺中。难道今日要命丧此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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